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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部分

陸大都督的獨生愛女,便是次輔徐閣老。也巴巴的想把孫女嫁給賢侄。有天家洪恩,義父庇護,賢侄你才是貴人啊。”

嚴鴻笑道:“不敢。若非叔父在此鎮守,哪有小侄今日逍遙。若是邊關戰火不息。小侄可是連來都不敢來。我敬叔父一杯。”

這頓酒吃的比起在代王府吃的還要暢快。只是沒有絲竹管絃,也無粉頭陪酒。等到酒席散去。文武告辭,楊順把嚴鴻留下,叔侄之間,多半要論些私密。方才飲酒時。那位師爺閻儒一直陪坐,而且是居於首席。以他秀才之身,卻可居首席,與一眾大吏共飲,可見楊順對其器重程度。此時商議私密,他也在一旁侍侯。

見嚴鴻看他,楊順笑道:“侄兒無妨。這是咱自己人,我有什麼事,全不瞞他。這些年上下打點,錢糧往來。乃至兵戈參謀,多虧了閻朋友幫襯,與我雖是二姓,卻屬一家。”

閻儒忙道:“東翁繆贊。我既是您的幕友,自當為您效力,這也是我應盡之責。您這麼說,倒把學生活活愧煞。”他又對嚴鴻道:“大公子此來,聽說是京師裡有些不相干的人上本彈劾東翁,天家才派您下來查驗一番,不知學生所說是也不是。”

嚴鴻知道,這事瞞也瞞不住。閻儒在嘉靖三十五年臘月裡來京師送禮,與自己是見過面的,當時嚴世藩便說此人必是楊順心腹。後來嘉靖三十六年楊順再派人送禮,卻沒讓他來。既然閻儒開口,嚴鴻便點頭道:“閻朋友說的不錯。正是因為有些人上本參劾,我這才走上一遭。”

閻儒道:“這便無妨了。想天家既知大帥是元翁螟蛉,又肯派您來主辦此事,不設副使左右掣肘,可見從天家那裡便想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事體便好辦。只是學生不知,彈劾大帥的,是京師裡的科道言官、閒散部曹,還是有山西本地的官員,上了夾片,附署聯名?”

楊順也提高了注意力。他雖然領兵打仗,撫治地方的才具平庸,但於賺錢以及維持權威上的本事卻是一等好手。這些年總督做下來,除了賺下好大的傢俬,就是在山西境內廣佈親信,讓山西境內文武,要麼愛他,要麼怕他,就是無人想要忤逆他。於代、晉二藩,也著意結交,祿米上也不為難,圖的就是不要有人說壞話。

嚴鴻道:“那些奏摺我也沒見過,不過聽家父和祖父說起,似乎都是科道言官為主,尤其以兵科給事中吳時來鬧的最歡騰。此輩似是徐階欲和我為難,但是已經被天家發配了。至於說山西地面的夾片聯名,倒是沒看到。”

實際上嚴鴻最先得知訊息,是錦衣衛楊大業給的訊息。但楊大業是錦衣自己人,陸炳讓賽哈出把訊息送給嚴鴻,也是信任嚴鴻。嚴鴻自知,無論如何,都不能把楊大業咬出來,那樣賣了同僚,今後誰還肯把關於嚴黨的訊息給自己?失了緹騎內部的照應,萬不可為。

楊順聽沒有本地官員上密摺夾片,心裡放下了一些。嚴鴻說得這話,和他自己瞭解的朝中情形,大致也差不離。這大明朝,自洪武之後就立下規矩,誰都能給皇帝上書。雖然一般老百姓沒這麼蛋疼,而且即使上了也不會被真交上去,而是淹沒在通政司的故紙堆裡。但是如果真有本地的官員背後來一刀,他們熟悉內情,可能上的內容就對自己大有妨礙。只要沒有本地人,那就沒什麼事。科道言官罵人是工作,大明朝做官的,不拘文武,誰沒被罵過?只要上面有人保,被彈劾也不叫事。

楊順又問道:“侄兒,他們彈劾老夫些什麼?”

嚴鴻道:“怠惰軍機,虛報戰功,殺良冒功,擅開邊市,貪墨軍餉,侵吞犒賞,苛待士卒,私通蒙古。”他也不隱瞞,就把科道官的檢舉,一股腦全說了出來。

楊順聽罷,心頭狂跳:若是沒有知道根底的人暗算,怎麼彈劾的東西卻又都那麼直指要害?

大明的邊關大帥,怕的彈劾一是養寇自重,貪戀兵權;二就是勾結外藩謀圖不軌。所謂重臣無外交,九邊重鎮,大明朝精銳盡在於此,若是手握重兵的大員,與外藩眉來眼去,那麼朝廷的安全又有誰來保障?因此如果單純是貪墨兵餉,虛報戰功等等,憑他兩榜出身,嚴家背景,最多不過是退賠贓款,掛冠而去。可若是勾結蒙古這條做實了,那麼就是死路一條。

因此他勃然道:“這吳時來,老夫與他素無往來,他為何如此害我?我一片丹心,可對日月,他竟然構陷於我,當真是六月飛雪,老夫定要與他們辨個是非曲直!”

嚴鴻笑道:“叔父不必著急,有事慢慢說。這彈劾的事,幾件是真,幾件是假,還請叔父給我交個底,我才好有個章程。若是叔父信不著我,這事便不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