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正在說什麼,他只知道,她的生命正中自己的掌心緩緩流失而去。他殺了狂訊,故意讓項飛玲帶走單薄的她,還和項飛玲一起傷透了她,她暈倒在密林的雪地裡,他卻還要加害她……微微,你說狂訊比我更愛你,是不是因為,他不像我這般,愛著你卻又想毀掉你?
這些年來,他多麼的想一刀刺死愛她的那個自己,這樣,他就可以在這廣闊天下,闖萬里光輝!
正文 第161章 貪婪人心
“微微,其實我一直想不再愛你,可是我做不到!”聶皓天把她輕輕的環緊,看著她的呼吸轉漸平順,蒼白的臉也回覆一絲血色。
他定定的瞧著她,看著她的目光從他的臉上緩緩移開,空洞的望著側邊視窗。
他把她抱回床上去,厚被子蓋上來,她木然的瞧著他,像看著一個陌生人。他的心被絞榨著的痛。
從軍10餘年,官位尊崇,他的手中不是沒染過鮮血,只今晚,他被粗暴的自己嚇到。他從不曾想過有一天,他會有把她徹底毀掉的念頭。
毀掉她,是不是就能掐死他的愛情,就能不自毀?
空間裡暖氣開得很暖,她踡在被窩,艱難的翻過身去,腮邊不由自主的滾下熱淚。
你要殺我?你竟然有一天想要殺我!
林微,你到底做過什麼?把他逼成了個嗜血的瘋子?
房間靜得很,他能聽清她密密的啜泣,他知道:她不想和他說話,甚至不想再看見他。可是,他卻不捨得離開她的床前。
對不起,是那麼的蒼白無力。他和她,命盤裡到底誰欠誰多一點,早就分不清。
他撫著她的手,眼睛卻盯著她被下的雙足,隔著被面,他似乎仍舊能看清她腳趾上的凍瘡。在那些極寒的痛苦時刻,都是那個人在陪著她的嗎?
給她按摩腳心,給她泡中藥水,在絕望之境給她溫暖和愛情。而他多年之後,竟曾想要毀了她。
林微住院7天,彩雲是第一次來看她。在她的床邊坐了很久,她卻只望著窗子,懶得說話。偶而轉過頭來,定定的瞧著彩雲不停說話的嘴巴,她間中會露出一絲歉意的微笑。
彩雲看清了她頸圈的一處掐痕,極清晰的叉開手掌掐住的掌印,能想像得出她當時瀕臨死亡的絕望。
彩雲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拿起她的杯子到外面給她倒水。隔間裡,聶皓天手撐著頭,坐在短沙發上想事情。
聶首長看去格外的疲累,她很少看到首長有這樣的時刻,疲態盡顯而又迷惘焦灼。
她坐下來,陪他喝了口茶。他仍舊撐著額角,像陷在很深深的困局中出不來:“她說,那個人比我更愛她。我原來想,這世上不會再有人比我更愛她了。可是,昨夜,我差點掐死了她。”
“啊?是你?”彩雲驚駭不已,這是她無法想像得到的答案,他是如此的愛她,世人皆知。
他的聲音像壓著一層厚霜,暗啞的分不出來自何方:“這4年,我一直在想,只要她回來就好。只要她能回來,不管是瘸的還是瞎的,甚至是毀容的,只要她能回來……後來,她回來的機率越來越渺茫,我就想:只要她活著,活著就好,即使她不能再回來,只要她能在別處活著就好。我始終不願意相信她已經走了,可是日復一日,我已經不能說服自己她還活著。現在,她回來了,她毫髮無損的回到我的身邊來。她奇蹟一樣的活得好好的,我卻忘記了我那鄙微的初衷:我從前,只願她活著就好了啊。我太貪心對嗎?我不但要她活著回到我的身邊,還要她一直愛我,還要她在沒有我的那4年,清白無睱。彩雲,為什麼她回來了,我想要的卻更多更多?我居然還差點殺了她……彩雲,你說為什麼?人為什麼就這麼貪得無厭呢?”
彩雲苦笑撇嘴:“人不都是貪心的嗎?像我對陸曉,初時只想著,能和他有一日歡娛就好,後來有了第一次,卻又想要第二次,一起的時間久了,還想要他的愛,他的承諾,他給的婚姻,還想住在他的大房子裡,給他生一堆的兒女。”
他抬眸看她,靜靜的看著她淡然的表情:“那麼現在,你還想要這麼多嗎?”
她又笑,自嘲的聳聳肩:“不想了。有時候,我們只要記住他曾經給過我們的快樂就好。我啊,想通了,我沒有和他相聚一生的福氣。”
“可是,我不要福氣。”他站了起來,再困惑混亂,他仍然是那個軍中的王者:“我這一生,全憑實力,實在無需福氣庇佑。我和微微,有福氣如何,無緣又如何,她,始終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