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丞忍不住按住心口看向大路上。
“他不來,哀家也能綁來。”
皇宮裡,太后喝道。
“這一次哀家不給他下旨,哀家給禁軍下旨。”
“娘娘,不可啊。”
殿門外傳來高凌波的聲音。
不待通傳,高凌波被兩個內侍攙扶著進來了,迎頭拜倒。
原本沒有多少白髮的高凌波,此時好似一夜白頭,人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很多。
更況且往日他可從來不需要內侍攙扶的。
太后頓時眼一紅。
“快起來,快起來。”她說道,“你怎麼來了?在家好好的養一養才是啊。”
高凌波被內侍攙扶著起來,看著太后。
“娘娘,您都一連發了八道旨意了,臣還怎麼坐的住啊。”他嘆氣說道。
這話半分責備半分嘆息,太后如同小姑娘受到責備一般,眼淚再也忍不住流下來。
“哀家咽不下這口氣啊。”
☆、第六十章 嚥下
咽不下去這口氣。
要說氣,他才是有太多的咽不下的氣啊。
高凌波長嘆一口氣,慢慢的坐下來。
寄予厚望的平王死了,可依仗的皇帝昏迷了,守著一個垂垂老矣的太后,一個痴痴呆呆的傻子。
如今兒子也死了,死的心裡清楚明白,卻偏偏不能將兇手就地碎屍萬段。
咽不下去又如何?吐不出來,就只能嚥下去,人難道還能被一口氣憋死不成?
“娘娘,這件事,是我錯了。”他說道,“十四到底是被我害死的。”
寬於待人嚴於律己麼?也不是這個時候啊?
太后驚訝的看著高凌波,那可是喪子之痛啊,不會是受刺激腦子糊塗了吧?
“冒進啊。”高凌波接著說道,“這次是我太冒進了,我一再說晉安郡王也好,那個程氏也好,都是可以暫且不顧的小事,卻還是在聽到晉安郡王他們離京的時候動了心思……”
如果沒有急著去劫殺了他們,高十四也不會反被他們劫殺。
或者說等他們走的再遠一些再動手,也不至於因為京城附近做了周全的安排,反而自傷其身有苦說不出。
他的十四啊,說到這裡高凌波抬袖子拭淚。
太后早已經哭起來。
“不是冒進,這是因為太晚了,早就該殺掉他,也不至於到如今養虎被虎噬。”她說道,一面站起身,“立刻綁他回來。”
“娘娘!”高凌波提高聲音,帶著幾分怒意喝道,“他算什麼虎!他根本就不算虎,他也就是個猴子!山中無老虎的時候。他才能充大王!只要老虎在一天,他就算是上竄下跳,也只是個猴子!”
這還是高凌波第一次這樣在君前說話。太后不由嚇的哆嗦一下。
“娘娘。”高凌波深吸一口氣,將心內湧湧的煩躁壓下去。放低緩了聲音,“您和太子才是虎,只要你們在,只要你們安穩,他就什麼都不是。”
“那這就算了?”太后哭道,“十四白死了?就看著他賴在清遠驛得意洋洋?”
“當然不會。”高凌波笑了,“動不如靜,他們現在就想我們有所動作。決不能如他們的願,今日他有理由在清遠驛住著,明日也能,十天半月也能,但一個月兩個月呢?這理呢,不是誰有就永遠有的,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不急,不急。”
太后抬袖子拭淚。
“娘娘,現在要緊的是太子大婚。還有太子有子。”高凌波說道,“只要太子能有子,朝廷人心就穩了。”
人心穩了。江山就穩了,江山穩了,高家也就穩了。
且留那對賤人夫婦多活幾日。
“當然,也不能就這樣的便宜他們。”高凌波慢慢說道,“得讓他們知道這件事沒完。”
夜色沉沉,除了夜市那條街上依舊熱鬧,京中其他地方已經陷入沉睡。
一座宅院四周冒出幾個黑影,將手狠狠的一甩,幾聲悶響在院內牆後響起。同時騰起一片火光。
“著火啦,著火啦。”
幾乎是在火光騰起的同時。內裡便傳來了大叫聲,將幾個黑影嚇了一跳。
而大街上也有馬蹄聲隱隱傳來。
“那邊著火了!”
夜風裡送來忽遠忽近的說話聲。
“孃的。巡甲這個時候不都在街上吃酒呢嗎?”有人低聲罵道,“怎麼這麼巧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