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站起身向室內走去。
他走的很慢,雙手捧著這一塊布一隻箭,如同捧得是世間的珍寶。
周箙此時已經邁程序家的大門。
院子裡喪儀已經擺設齊整了,範江林和黃氏各自忙碌著,見他過來,遲疑一下,還是讓僕婦撕了塊孝布。
周箙伸手接過,也沒說話徑直向內去了。
程嬌娘的屋內開著,一眼看到她坐在其中,半芹正捧著她的手落淚。
“怎麼也沒包一下。”她說道,“這麼深的傷口。”
昨日娘子從德勝樓離開,一夜未歸,回來後家裡又忙著程四郎入殮,她自己又哭的不行不行的,竟然沒注意娘子手上竟然有傷。
血已經洗乾淨了,一道橫穿掌心的傷口越發顯得猙獰。
“包起來好的反而慢。”程嬌娘說道。
“可是要留下疤的。”半芹捧著程嬌娘的手淚如雨下。
“沒事,疤痕就疤痕吧,也不在乎多這一個。”程嬌娘說道,收回手。
算下來當初死時前後左右飛箭如雨,扎的跟刺蝟似肯定是傷痕累累了。
她抿嘴笑了笑。
笑?
周箙皺眉,抬腳走過去。
“四郎君的喪事,大郎君都已經籌辦好了,娘子,還有別的吩咐嗎…”半芹抽泣著說道。
當初茂源山兄弟死了後,娘子花了那麼多心血為他們正名,做出的事足以讓他們名留史冊,但凡有人提起茂源山酒,提起天下第一行書,就自然會提到這茂源山兄弟的故事。
如今程四郎死在官妓之手,再加上朱小娘子在牢獄中自縊身亡,讓這件事變得更加撲朔迷離,在城中被傳的極其不堪。
娘子是肯定要給程四郎正名的吧。
“燒了吧,讓人送回江州,另在京城建個衣冠冢便可以了。”程嬌娘說道。
半芹看著她,等了半日沒有聽到再說話。
“就這樣嗎?”她問道。
“哦。”程嬌娘又想到什麼點點頭,“碑上無字。”
當初茂源山兄弟的安葬碑上也是無字的,一直等到沉冤得雪得了追封贈才由娘子親手刻上的。
看來這一次也是要等程四郎報仇洗名之後娘子才會給他刻名字。
半芹點點頭應聲是起身,對著周箙施禮低頭走開了。
周箙在門外廊下撩衣坐下。
“你說吧,怎麼做。”他徑直開口說道。
怎麼幹掉秦郎君嗎?
半芹的腳步微微一頓,忍不住回頭看了眼。
“說吧,這次要幹掉誰?”似乎有個少年郎笑意滿面,身子前傾,壓低聲音說道。
話還是那句話,只是曾經說這句話的人如今成了要被幹掉的那一個了嗎?
☆、第七章 悄然
夏日的午後一陣熱風吹來,廊下的佔風鐸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
“其實,失去一隻手,也沒什麼。”程嬌娘忽的說道。
並沒有回答周箙的話,而是突然冒出這一句沒頭沒尾。
周箙一怔,旋即皺眉。
當初程大老爺走的時候,為了繼續給程四郎治傷手沒有讓他一同離開。
她這意思是後悔當初不該留下程四郎嗎?
周箙猛地坐起半身。
“怎麼沒什麼?”他豎眉喝道,“能好好的為什麼要失去一隻手?因為明日無常,今日就不過了嗎?”
程嬌娘笑了笑,沒說話。
周箙站起來了。
如果!她竟然在說如果!
這世上沒有如果!這才是她該說的話!
以前的她才不會說這種話,她只會木著臉說這是小事給你們點心一邊玩去吧。
那些令人討厭的動作令人氣惱的話,此時此刻竟然是無比的懷念。
他寧願她繼續這樣做說這樣的話,也不願意看到她說如果,看到她後悔,看到她自責。
“程嬌娘。”他又停下腳半跪坐下來,看著程嬌娘,咬牙說道,“程四郎的死跟你無關!”
“無關嗎?”程嬌娘說道。
周箙瞪眼看她。
“是,因為你是他妹妹,因為你能起死回生,因為他們不讓你去給那混帳救命,這都是因為你,但是,這是能選擇的事嗎?你當他妹妹,是你能做主的嗎?你能選擇你不是你嗎?”
他氣急敗壞喊道,又站起來來回踱步。
“你是受害者。我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