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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部分

有一個人退縮過。

“那不就結了。”程平攤手說道,“這怎麼就不是不得其所了?這怎麼就不夠了?”

“這怎麼夠?”程嬌娘拔高聲音說道。

門外的曹管事忙看進來,衝程平做了個威脅的手勢。

程平撇撇嘴。

“就因為沒有得到自己要得到的?”他說道。“誰說你想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的?誰說你努力奮鬥了,就該得成功名霸業的?誰說你想要怎麼樣就怎麼樣的?說誰不會說啊,說說就行的話,世間豈不混沌?”

可是…

“可是你努力了奮鬥了是不是?但別人呢?相對的別人呢?人家就沒有奮鬥努力了?憑什麼你就該成功,別人就該失敗?你之為你,他之為他,哪裡有什麼應該?”程平說道。

什麼?

程嬌娘有些怔怔看著他。

“…只要知道為何而始。且為之努力奮鬥,就是有為,就是得其所,沛公成帝是得其所,西楚霸王終烏江也是得其所,乞丐得討一飯也是得其所。螻蟻爬岸不得溺水而亡也是得其所,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你又哪裡來的底氣以成敗論其所,你哪來的規矩為天地定其所?那是你的其所。非是天道其所。”

程平接著說道,聲音激盪,神情明亮,精神爍爍。

門外的曹管事都聽呆了,怔怔看著破衣爛衫的小子。

看著程嬌娘疾步而去,曹管事又轉過身,一把揪住程平。

“疼疼疼…”程平喊道。

“我家娘子心情正不好呢,你給她瞎叨叨的什麼?”曹管事低聲喝道,揪著他不放。

“我就是開導她呢。”程平一臉冤枉的喊道,“讓她放開心,知道自己是為何而始,而不是要知道為何而終,不失本心,才得其樂。”

曹管事將他狠狠一晃。

“說人話!”他喝道。

“盡人事,聽天命,平常心。”

“你這傢伙,九個字也說出一大堆,不是騙子是什麼!”

夜幕降下來時,曹管事有些不安的來到內院,半芹衝他擺擺手。

“沒事,洗漱過了,要睡了。”她低聲說道。

“真沒事?”曹管事低聲問道。

半芹搖搖頭。

這娘子真是難以捉摸,或者本來就不親吧,哪有那麼多感傷,曹管事搖搖頭。

“有事叫我,我今日值夜。”他說道。

半芹點點頭看著曹管事出去了,走到廊下看向程嬌娘的屋內,燈還亮著一盞,窗上昏昏暗暗的倒映出一個端坐的身影。

自從洗漱過後,她已經在這裡坐了很久了,今日程平說的話太多,讓她的腦子有點發懵發空。

不想了,不想了。

她搖搖頭,鬆鬆挽著的髮鬢垂落下來,伴著一物落地的聲響。

程嬌娘扭頭看去,裙邊躺著一個小小的銀梳,燈光下泛著暗啞的光。

“娘子,我們弟兄七個,皆是同鄉,來自茂源山,賤名不須娘子記,只求問的恩人娘子姓名,牢記恩情。”

“是啊是啊,娘子救得我兄弟,又給了銀錢。”

“無疑是再生父母…”

“要給娘子立長生牌位…”

聲音嘈雜亂亂在空蕩蕩的室內充斥。

程嬌娘的嘴角不由彎了彎,其實,那有什麼恩情,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沒想到這麼快就又看到熟悉的人死去,這種感覺似乎有奇怪,那種悲傷跟失去親族的悲傷混雜在一起,忽遠忽近,似真似幻。

她伸出手拿起銀梳子。

所以,世上再沒了這個人,這些人…

“靜一靜,靜一靜,我三弟要唱歌了!”

“兄弟情,兩肋插刀,生死關呀,情義比天高,嬌娘子呀,為我一笑……”

“…千古風流一肩挑,為知己一切可拋,衝冠一怒犯天條。”

“紅顏…生白髮…痴心卻不老…”

耳房裡和衣躺下輾轉不能眠的半芹猛地坐起來,側耳聽。

不是幻覺,夜風裡傳來擊缶聲,以及低低的歌聲。

她不由起身拉開門,聲音合著夜風撲面。

“問英雄…何事…難了…”

娘子,在唱歌嗎?

好悲傷的歌,半芹忍不住眼淚流下來。

就是說嘛,怎麼可能不難過,怎麼可能不傷心,娘子只是不會說而已。

這是什麼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