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其實對這個孩子也喜歡的不行,只是美中不足的是,這個孩子怎麼就不能像小小呢?她一看到他那張小臉,難免就想到他那個不是人的爸爸,就說不出的難受著。
她都是這樣,小小肯定更是了。
唉,造孽啊!
***
父子兩人好像從來沒有這樣安靜地坐在一起聊過天,但是天下間又有哪一件事不是都有一個“第一次”。
他們流著一樣的血,長著相似的面孔,有著同樣的姓氏,是斬不斷的骨血至親,在他說完“我想跟你談談,心平氣和的談一次”之後,簡喬南意外地覺得,他那個對他已經絕望到要斬斷父子親情的父親眼中,竟然流露出一點欣喜的神色。
“爸爸。”明明有那麼多疑問想請他解惑,可是真的這樣面對面坐在一起,多年的積習竟讓他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開口。
簡伯年的眼中充滿了鼓勵的神色,“不用著急,後面的時間是你的。”
簡喬南的心一下子安定下來,就像很小的時候,他闖了禍之後,如果簡伯年願意對他露出一點點原諒的神色,他就會覺得整個世界一下子變得美好了。
可是這種情況太少了。
他的父親是個太嚴肅的人,尤其是對他,幾乎從來沒有過多少好臉色,他從小到大一直都有一種感覺,就是他無論怎麼做,都不可能真正取悅他這個父親。
他太強大了,強大到他根本不知道該怎樣努力才能站到他那個高度。
“爸爸,”他像一個迷路的小孩子一樣看著簡伯年,“這麼多年,我從來沒有真正聽過您的話,從來沒有真正和您溝透過哪怕一句話,可是現在,我想請你幫幫我。”
作為一個二十七歲的男人,一個已經是一個孩子父親的男人,他到現在才發現自己的幼稚和不足。
這或許很丟人,就像他求助這件事一樣。
可是知恥近乎勇,他願意正視自己的無知,這本身應該就是一種進步了。
他覺得自己做錯了,也知道傷害了別人,可是他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錯,應該怎樣去彌補。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迷惘過。
簡伯年坐在那裡,那麼溫和,是他這麼多年,幾乎不曾看到過的。
“喬南,雖然很遲,但是我很高興看到剛才的那個你……”他伸出手,輕輕地在他肩頭拍了兩下,“爸爸很開心,喬南。自立更生的確值得讚揚,可是爸爸覺得,有時候能夠學會在適當的時候尋求幫助,其實更難能可貴,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可以不依靠他人而獨立存在的。”他換了下坐姿,離他更近一點,做出一個聆聽的姿式,“可以開始了嗎?”
簡喬南從來沒有想過簡伯年有這麼慈祥的一面,尤其是在他犯了那麼大的過錯,完全不知道未來的路該怎麼走的時候。
這讓他覺得眼中發酸,喉嚨裡像有什麼哽住一樣。
***
簡伯年今天真的很有耐心,不管是他和鍾以晴如何開始,還是他如何與凌小小攤牌,甚至他沒有盡力趕來見凌小小母親最後一面的事,簡伯年都不曾露出不悅的神色,一直到他停了下來,簡伯年也只是一個安靜的聆聽者姿態。
簡喬南忽然在想,等到有一天,他的孩子也像他一樣看不清未來的路時,他也一定要像他的父親一樣,至少先學會做一個好的聆聽者。
之後是一大段沉默的空白。
許久後,簡喬南聽到簡伯年嘆了口氣,“喬南,這麼多年,我一直以為你不夠爭氣,可是現在爸爸在想,我又是否是一個合格的父親呢?”
簡喬南愕然,“爸爸?”
簡伯年聲音沉而穩,就像他的人一樣。
“當年你爺爺過世的早,爸爸在很年輕的時候就承擔起整個簡家,所以這麼多年,我其實一直無意識的在用我自己的經歷作標準來要求你,可是這樣其實是不行的。我們雖然是父子,但不管是自身性格還是外部的環境,都是完全不一樣的,我好像……”他向他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從來沒有想過,你真正想要什麼。這也是你覺得我更喜歡慕雲,或是喬伊的原因,因為他們和爸爸在某些方面其實更像一點。而你,是和我們完全不一樣的另一種型別,我在這方面,其實也並無經驗,可能從來未能給過你正確的引導,我很抱歉。”
簡喬南從來沒有想過他那個幾乎強大到無所不能的父親會有這種類似於向他低頭的一天,他的心中一時五味雜成,完全不知該怎麼形容此時的心情。
“所以現在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