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觴琴的主人,是我一直愛慕的人。”
滿目杏花色彷彿成了一張張嘲笑的臉,殷流雪倒退一步,“我一直以為,你喜歡的是殷家的大小姐。”
古律清眸間浮現詫異之色,“我不知道是什麼會讓你這樣覺得。”
殷流雪立在那裡,感覺自己就是一個自顧自忙碌的傻子,它想讓小姐幸福,就千方百計地引導古律清前來提親,等它解決了殷府與古家的恩怨,就可以讓小姐風風光光地嫁給她喜歡的人。它想得多美多周到,獨獨忘了,這個古家公子也有可能喜歡上別家的姑娘,
殷流雪強裝鎮定,“既然公子有了喜歡的人,為什麼還要答應來提親?”她剛問完,忽然意識到什麼,頓了一下,然後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古律清也看著她,“我要娶的是你,而非真正的殷小姐。”
殷流雪感到一陣好笑,“我不是殷小姐嗎?”
古律清握手低咳,“你不是,你是流觴琴的主人。”她看著他,彷彿看著一個瘋子,他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不要這樣看著我,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會變成殷小姐的模樣,但昨夜你上岸遇見的那兩個人,讓我知道了你就是流觴琴的主人。”
她冷冷一笑,“既然是這樣,我想殷府得退親了。”
她轉身就要離去,古律清忽然輕輕地說道,“那年,你將流觴琴埋在戰場,我以為你已經死去。是我徒手掘地三尺,將它挖出來的。”
殷流雪轉身,“你瘋了嗎,那時候,我明明是男子!”
古律清詫異地看著她,繼而皺眉,“你不喜歡我,也不必用這個理由騙我。”
殷流雪覺得這個世界荒唐極了,“我沒有騙你,也沒有必要。”
杏花樹下的男子忽而彎腰,痛苦地咳嗽起來,扶在杏花枝上的手顫抖不止,地上落滿了杏花瓣,“我……不會……看錯……的。”那個揹著琴的身影,纖細柔弱,明明就是女兒身。他看到她坐在三軍之前,整整彈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等到他去找她時,大地茫茫,什麼也沒有了。他以為她就這樣死在了戰場之上,屍首被埋入長滿蘆葦的溪水裡。
他只找到了那把琴。這幾年他始終沒有死心,終於,那日在杏花樹下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他耐著性子,跟著她的軟轎走,撿起她遺落的傘,佇立橋頭,依舊覺得是一場夢。
當她如約來到河邊,與他共泛江上之時,他才完全確定,那個流觴琴的主人又回來了。能彈出金戈鐵馬之勢的琴音的女子,普天之下,恐怕只有她了吧。他忽然又擔心自己的病,她那一番生死有命的話,卻又讓他覺得雙手捧上整個古家都值得了。這就是流觴琴的主人,聰慧而瀟灑。
又是一陣咳嗽,古律清說道:“反正我這命也不長了,你若還要騙我,就騙吧。婚期我會盡快定下來的。”他靠在杏花樹下,臉上因為病情有些泛紅,殷流雪竟在他俊朗的臉上看到了一絲羞惱。
殷流雪立在他對面,“是她告訴你的?”
“誰?”
“淮漣,那個收魂者。”
“我不認識,哦,你說的是跟你在一起的那個白衣女子。沒有,她沒有見過我。”
“那麼,你是怎麼認出我的?”
“你的身影,還有你的琴音。”古律清看著她的眼睛有些迷離,似乎在回憶什麼。
殷流雪粗暴地打斷他,“好了,你明明白白告訴你,我是男子。明日便退親,你不用來了!”
古律清搖搖頭,因為方才的咳嗽眼睛裡浮現的水汽此刻顯得有些迷離,“聘禮已下,全城的人都已經知道古家要與殷府聯姻,你若執意要退親,壞的是你家小姐的名聲。”
果然,殷小姐是她的軟肋。殷流雪低眸,“你說過,你不會負阿雪。阿雪嫁給你後,你一定要好好待她。”
古律清詫異地看著她,“我說過,我要娶的人是你。”
她飛快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狡黠,“是呀,你要娶的是殷家小姐。”
古律清無奈地搖頭,“你還是這樣調皮。”說得好像有多瞭解它似的。
殷流雪輕聲問他,“我不記得有見過你,你怎麼認識我的?”
他眸間閃閃爍爍,“這是秘密。”其實他心裡遺憾得很,因為他永遠只是遙遙看著她,一道身影,一聲低笑,一片琴音,這便是全部了。
殷流雪忽然感覺不可思議,它那時候一心一意只有殷小姐,哪裡會想到還有個人在默默關注自己。這就是人的情感嗎?奇妙而又像是冥冥註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