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世趙之楨不僅不限制她訊息進出,更是允許她呼叫府中人手,且議事時也並沒刻意避開。前世想不明白,甚至一無所覺之事,這一世元春終於能摸著個模糊的影子。
“那些老王爺們不敢……”她稍微抬了抬頭,目光上移,眼見趙之楨明白她的意思,便又繼續道,“便來對付您了。”
聖上親政逐漸收回權柄,當聖上分量越來越重的時候,此消彼長之下,皇室中諸位藩王們的情形也就可想而知了。
這也為何南邊那位在錢多糧多兵不足的時候,卻敢直接~造~反——自然得了不少同族明裡暗裡的許諾,甚至表示要共襄大事。可惜沒過多久,那位便讓聖上派兵剿滅了,而與他牽連的高管也倒了好幾位,宮中也因此沒了個主位。
“只怕教訓不夠,”趙之楨冷笑一聲,“依舊不死心罷了。”
元春道:“小心總沒錯處。”
趙之楨點了點頭,“早些歇息,你還懷著孩子呢。”
雖然不知父皇打算,但能在腥風血雨之中搏殺最終登上那張龍椅,並真正掌握住了浩大君權,父皇只會比自己看得更遠,手段也更多才是。
元春“從善如流”,老實地躺下,雙眼依舊亮晶晶,“咱們只求少犯錯。那些老人家,我瞧著不成。”
趙之楨贊同道:“放心。”說著,還給元春掖好被角,自己才慢慢睡下,“我可不會因為一時難過,就胡亂向人求援。宗室之中的叔伯兄弟各個胃口都不小。”
同時他心中暗道:元春說得沒錯。
在父皇沒發話之前,動作可是不宜過大的——至少有一點趙之楨比他大哥看得更為透徹,好惡優劣全都是比出來的。
想爭位奪嫡,最起碼要比太子更討父皇歡心才成,指望著那些世家士子的擁戴和獻計……遲早為父皇所厭棄。
總之,自家得先不犯錯,其次就是保住兵權了。就目前來看,聖上並無在北面換帥的意思。
只要涉及聖上,元春自然不敢多說,尤其是揣測聖意和點評~朝~政,她只肯拋磚引玉讓王爺細細思量去。結果她害得趙之楨這一晚都沒怎麼睡好,而她睡得死沉,可第二天起床時卻有些提不起精神。
她這一不舒服捎帶著整個院子上下,誰都不敢舒坦了。
元春拉著趙之楨的手,輕聲抱怨,“都是昨天話說多了。”
趙之楨哭笑不得。
沒一會兒長史便帶了相熟的太醫過來請脈:元春還真是思慮稍重,損了些元氣。
趙之楨一瞧脈案,便知道人家大夫不是託詞……他妥協得毫不猶豫,“你怎麼舒坦怎麼來。”等人都散了,他又補了一句,“不用總管我。”
元春正看著新熬好的湯藥,“哀傷”不已,聞言頓時滿臉喜色。
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趙之楨便堵住了這個空子,“不聽我的沒關係,你得尊醫囑。”
元春佯怒道:“您自己想想,您這話都說不通了。”
最後這碗藥正是趙之楨親手伺候她灌下去的……誰讓她實在打不過趙之楨?
卻說兩天的功夫,足夠身在關口城的賈蓉收到王爺的命令:從王爺的親兵小頭目改任成了斥候隊長……
賈敬是他祖父,他爹還好著呢,因此賈蓉只得了幾天喪假,之後自然要返回關口。剛滿二十的青年有些疑惑,他能看出王爺有讓他離京躲風頭的意思,但斥候……怎麼看都是十分緊要的位子。
王爺沒仔細囑咐就“趕鴨子上架“,這還是頭一回呢!
不過賈蓉不像他爹,總琢磨著左右逢源兩處得利,他認準了人,倒是不肯更改了。
就在他還在回京奔喪的半路上,靈堂裡賈珠把賈珍抓了個正著——這位賈家族長的目光正死死黏在一身孝重孝的兒媳秦可卿身上。
賈珍正色道:“珍大哥可有空?”
背地裡賈珍固然眼高於頂,時常品評京中~風~流~人物,還時不時地招來一眾狐朋酒友來次懷才不遇的哀嘆……不過他心裡再嫉妒,也知道賈珠這個堂弟前程遠大,而且極不好糊弄!
賈珍無奈,只得把這堂弟引到了自己的書房。兄弟倆彼此落座上茶,賈珍先問道,“二位叔叔可好?”
畢竟賈赦賈政都有了年紀,守靈哪怕只守上一會兒,也十分消耗精力體力。
賈珠應道:“兩位老爺比咱們兄弟心事少。”
一句話就把他今日的態度擺了個分明:心知肚明的事兒咱們別繞圈子了。
賈珍嘴角挑了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