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賈母欣喜非常:七皇子膝下只有一男一女,元春這回生什麼都差不了。
兒媳孫媳都在,好一通奉承,而賈母笑過之後,便囑咐女兒賈敏若是得空,便去王府探望一番——七皇子趙之楨很喜歡元春,規矩卡得不嚴,這事兒全家早已經知道了。
賈母這番話說得痛快,王夫人倒還罷了——這會兒她可不想上趕著去王府給女兒丟人,再說她也不知該如何面對王妃劉娡。
而邢夫人聞言,本就是假笑的臉,登時就僵了個半截:她嘴角還掛著勉強的笑意,而眉頭都已經擠出了淡淡的紋路。
她是小門小戶出身,能嫁給一品將軍,白得一個誥命,真可謂燒了高香,可嫁進門來先是讓妯娌擠兌得幾乎喘不過氣,而丈夫又十分冷淡,毫無愛重之心,苦熬數年好不容易能當家作主,手攥銀錢之際,猛然發覺那些僕人們她忽然有些支使不動了。
而小姑子回京,一個二品誥命反倒得了全家各種奉承,連一向不對付的妯娌王夫人都滿臉笑容,邢夫人早已經十分不自在,她難得有心主動請纓往王府一行,偏偏婆婆發話,讓小姑去王府探望元春,她這個榮府長房的當家太太竟然……就這麼讓婆婆忽視了!
她可是一品誥命啊!除了婆婆之外品級最高的夫人!
邢夫人的不忿落在眾人眼裡,卻沒人肯搭理她。王熙鳳站在賈敏下手,親手給這位姑母續了茶,忍不住腹誹:姑母去王府,王妃沒準兒要禮讓三分,至於她婆婆邢夫人……吃個閉門羹都不稀奇。
邢夫人嫁進來這麼多年,憑著一品誥命之尊,都沒在京裡結交下什麼朋友,為人才智可見一斑了,偏生還毫無自覺,只以為是老祖宗不喜,壓制太過的緣故。
賈珠回府時,聽說妹妹“熬出了頭”,也只是笑了笑,替她高興之餘也添了份憂愁:七皇子又要出征,期間自然無法看顧妹妹……
母親王夫人之所以閉門不出,他得了七皇子引薦有了大儒恩師,還有他特地請託同窗打聽到的劉娡孃家的秘聞……這些都得事無鉅細地跟姑媽提一提。
卻說賈珠也頗為沉得住氣,硬生生地等到姑父林海有空考校他學問時,才跟姑媽把他所知道的事情和盤托出。
賈珠本意是謹防王妃劉娡的孃家,再為打壓懷孕的妹妹而再生事端,順便忠順王府也曾為難過妹妹,只不過不知為何半截兒收了手,可這份敵意沒準兒就落在姑父一家身上。
原本賈敏只是靜靜聽著,可等賈珠說到忠順王妃原本跟七皇子妃十分親熱,可忽然就沒了下文,她忽然變得面無表情,“珠哥兒且等等,等你姑父來,再跟他說上一回。”
賈珠聞言,登時精神一震。
最多半盞茶的功夫,林海便已到來,聽過內侄的稟報,誠懇道,“好孩子,你這回真是幫了大忙。”
話說,忠順王原本是想和趙之楨親近,更是讓妻子前往王府與劉娡結交,然後……就似乎沒有然後了。
雖然趙之楨寵愛元春,但顯然沒寵得昏了頭腦,再說元春也從沒表達過什麼不滿,若說堂堂忠順王妃只因為得罪過一個側室的母親,就再不肯按照丈夫的佈局行事,那她也沒資格做這個王妃了。
對此賈珠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他卻記下了此事,直至今日特地說給了姑父姑媽。
林海與賈敏夫婦一直把賈珠看做撐起榮府的棟樑,有話都不肯瞞他,這回林海更是跟他講了些背後的隱秘。
劉娡的母親乃是宗女,雖然是庶出,卻和嫡出的哥哥處得不壞,這位嫡出的哥哥如今就在南邊做將軍……說到這裡都沒什麼稀罕,可林海乃是帝王心腹,自然知道些無法明說的“私事”。
卻說劉娡的舅舅為人爽朗又慷慨,在南邊沒少結交江湖豪俠。不過這種結交僅限於酒肉朋友,說起來還有種“我請你們吃喝,你們不要在我地盤上胡來”的意思,因此聖上對此也是睜一眼閉一眼。
不過結交各路豪俠的金銀……自然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但凡涉及收買一事,林海總會多存個心眼兒,他暗地裡替劉娡的舅舅算了筆賬,發覺他報出的花銷遠比實際要多,其中的差額不知是讓他自己貪了,還是另有他用,而且拿過他“紅包”的俠士們也有一些居然蹤跡難尋了!
順帶一提,南方可有強藩,此人正是聖上的堂兄,今年北疆大戰,聖上已從這位藩王左近徵調了些守軍開赴北方。
忠順王以訊息靈通著稱,他的舉動本身也足夠證明某些……情況了,林海當即決定寫摺子上報,而賈珠只聽了姑父介紹劉娡舅舅在南邊的所作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