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臉,用一種略微怪異的目光看了她一眼,但很快,就繼續伸手,拿到了自己的帽子。
“你認為自己對家庭和妻子完全沒有虧欠,一切都是她的錯,是吧?”在他戴上帽子的時候,她繼續說道,“她指責你是一架冰冷的官僚機器,這話或許有失公允。但從您剛才的言行來看,也並非完全沒有道理。容我猜想一下,在剛剛得知她背叛你的時候,你首先想到的,不是她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事,而是你該怎樣去挽回自己因此而失去的臉面。比起你妻子在想什麼,你更關心你自己的尊嚴和因為妻子這個舉動而可能會帶給你的損失。我沒猜錯吧?現在我很好奇,你剛才接走了謝廖沙,送他回學校的時候,你有為他做過什麼嗎?”
卡列寧臉色陰沉,停下本欲離開的腳步,盯著安娜看了一會兒後,僵硬地說道:“你認為我應當做什麼?他違犯學校紀律,就該按照規章接受懲罰。”
“他才十歲!何況,這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錯!”
“犯錯就是犯錯,沒有大小之分!何況,他也不小了!”
“您只強調他犯錯,你有問過他為什麼要來找我嗎?”
“難道不是因為你這個做母親的不恰當舉止影響到了學校裡的他嗎?所以我要求你以後不要再試圖接近他!”
“你完全是在以己度人!卡列寧閣下,你是一個非常自我、非常固執的人。你的妻子和孩子只能擁有你所允許範圍內的情感和思想,他們也只能按照你所認可的生活方式而生活下去。你的這種自我和固執或許能讓你更好地把控你的事業,但對於丈夫和父親的角色來說,這是你最大的失敗!”
“夠了!安娜!”
卡列寧臉色已經鐵青。注意到自己和妻子的爭執已經吸引了咖啡館裡的另外幾桌客人和女招待的注意,他們紛紛扭頭看了過來。他微微側過身體,壓低聲音,“容我提醒你,你用一種置身事外般的第三方口氣義正言辭地批判我,口口聲聲為‘她’辯護。你好像忘了,這個‘她’不是別人,正是你自己!另外,這不是個吵架的好地方,我也不應該和你繼續說了這麼多。現在我必須要走了。”
“我覺得我和你說了這麼多,這才是最大的錯誤!”
安娜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兩隻手撐著桌面,盯著對面的男人。
這會兒,她兩邊太陽穴裡的兩根筋其實已經突突地跳得快要跳起橡皮筋了,腦袋也一陣發暈。
真的是太生氣了。
從沒遇到過這麼以自我為中心的男人——即便是從前她寫的小說中的那些有著類似性格的二次元人物,在這位先生的面前,恐怕也要甘拜下風。
再和他說下去,她真的要破功,不知道接下來還會說出什麼話了。
“那麼再見。”
他冷冰冰地看了眼她惡狠狠瞪著自己的那雙就要冒火的漂亮眼睛,目光跟著掃過她泛出異常酡紅色的兩邊臉頰,確定她根本就沒認為自己有什麼錯後,用厭惡的口氣吐出這個詞,轉身就走。大步走出七八步後,忽然聽到身後傳來沉悶的咕咚一聲,跟著,女招待盯著他身後,發出一聲驚呼。他急忙回頭,看見安娜已經倒在桌下一動不動,彷彿暈了過去。
卡列寧吃了一驚。急忙轉身大步回到她身邊,蹲下去把她從地上扶坐了起來。她的眼睛緊閉,脖子軟軟地垂了下來,腦袋就這樣掛在了他的臂彎上。
“安娜!”
他叫她的名,試圖喚醒她。發現她依舊一動不動。注意到她的兩頰紅得異常,急忙抬手,摸了下她的額頭,觸手滾燙。
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先生!她是誰?我看到您剛才和她在吵架!”
領班在女招待的陪同下,慌忙跑了過來,問道。
卡列寧抱著安娜,站了起來。
“是我妻子,”他抱著安娜,飛快往外走去,“麻煩你立刻幫我叫輛馬車!”
☆、Chapter 8
安娜恢復意識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房間的一張床上。
這種說法其實並不確切。準確地說,對於現在的她而言,還沒有哪個地方能稱得上是熟悉的。
她從床上爬坐起來,感覺頭還微微有點暈,又靠回在枕上,稍稍閉了閉眼,等那陣不適感過去後,再次睜開眼睛,環顧了下,發現這間臥室的裝飾風格看著很眼熟,有點象莫斯科和伏倫斯基同居的那個臥室。
這裡……是安娜從前的家?
她再次閉了閉眼,腦海裡也浮出了自己失去意識前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