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程車兵抓個正著,那估計就是被亂棍打死的下場了。故而燕生只能自己憋在世安苑裡寢食難安,哪怕心知燕秋爾不會將自己置於險地,可燕生還是止不住擔心。
燕秋爾在燕家之外便就是一個人了,不管遇到什麼事都沒個人幫他,燕生怎能不擔心?燕生更擔心的是燕秋爾會不會就這樣一去不回。
燕生的焦躁不安一直持續到巳時將至,直到梁成來報說左寧帶著皇后登門拜訪。
騰遠堂中,皇后坐在上首的位置,左寧則像是個隨從一般在皇后的身後正襟危坐,燕生向皇后見禮之後,便在一側坐下,因著皇后的身份特殊,燕生將多餘的僕婢盡數遣散,只留下一個女婢伺候茶水,這女婢還是梁成從世安苑中選出的手腳最利落的。
“不知皇后屈尊駕臨燕府所為何事?”
皇后的手上一直捧著茶杯,緩緩搖晃著,愜意地嗅著茶香,聽了燕生的問題也不立即作答,將那茶吹涼了輕啜一口之後,方才開口道:“燕府這茶竟是比皇宮裡的還香。”
燕府的茶比皇宮的香?這話聽起來可一點兒都不像是讚揚啊。燕生依舊半垂著頭,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惶恐,不冷不熱地答道:“皇后謬讚。”
皇后的眼神一晃,低頭將茶杯放在身邊的托盤上。面對當朝皇后卻不顯侷促慌張,更沒有絲毫諂媚討好之態,這燕家家主果如寧兒所說,是個不好應付的人。正直的人總是不好應付的,正直卻還有錢有勢的人就更不好應付了。
“我今日來,實際上是來向燕家主告罪的。”思量再三,皇后決定對燕生採取懷柔政策。
“草民惶恐,不知皇后所言何意。”燕生微微轉身向皇后,弓身俯首,鎮定平靜的聲音與他所說的惶恐完全不相符。
“燕家主不必如此。”皇后寬厚一笑,虛抬右手,示意燕生可以直起身子,“今日我只是以一個母親的身份,來替我那頑劣的兒子向燕家主謝罪。聽寧兒說,前些日子太子與令郎起了爭執,一時衝動誤傷了令郎。太子是個直性子,太過坦率反倒是容易讓人對他產生誤解,傷了令郎太子也十分愧疚,只是聖人得知此事之後大發雷霆,太子正被罰閉門思過,實在無法登門道歉,便由我這個做母親的替他來了,希望燕家主大人有大量,莫要與太子計較,也莫要與左家計較。燕家乃是百年鉅商,斷不會不給左家這樣的小門小戶留活路吧?”
“草民不敢。”燕生先將這客套話說了,而後才開始思考皇后所說的話。
皇后所言之事定是在說前日五郎與太子鬥毆一事,可那件事怎麼會傳到皇帝耳朵裡去?難道是太子自己抖出去的?不,雖然太子的殘暴魯莽和心高氣傲降低了他的精明,可也不至於連什麼能跟皇帝說什麼不能跟皇帝說都不知道。既然不是太子自己抖出去的,那這事兒是……九皇子捅到皇帝那兒去的?五郎給他出的主意?至於皇后最後一句話暗指燕家近來搶了左家生意一事,燕生只當沒聽到。
“作為賠禮,我可以答應燕家主一個要求,無論燕家主是想要金錢還是地位,亦或者燕家主想讓燕家成為皇商,無論什麼要求,我都可以答應燕家主,只要燕家主肯原諒太子。”皇后特地將“原諒”二字咬得很重,使得這普通的兩個字聽起來有幾分特別。
燕生抬眼瞄了皇后一眼,又立刻收回視線。皇后今日是來警告燕家不許再阻太子的路,還是來替太子收買燕家的?是要直接拒絕還是將計就計?燕生盤算一番,才開口答皇后的話。
“犬子受傷實屬意外,與太子無關,倒是犬子無狀,衝撞了太子,還請皇后殿下恕罪。”燕生叩首,語氣裡分辨不清他這話裡有幾分真心。
燕生這一叩首,皇后反倒不知該如何接下去。不是說燕生心高氣傲不懼權貴嗎?怎麼這麼輕易地就謝罪了?不是說太子與燕五郎之間的事情全部都是太子的錯嗎?那心高氣傲的燕生為何要為燕家沒有錯的事情謝罪?這也算是心高氣傲不懼權貴?皇后轉身看向左寧,卻見左寧也是滿目疑惑,皇后不由狠瞪左寧一眼。
皇后轉回頭看著燕生,笑道:“燕家主快快請起。太子是個什麼性子,我這做母親的怎會不知?太子他啊,就是被我和陛下給寵壞了,心直口快的,什麼話都敢往外說,可有些話他說得,別人未必聽得,這禍從口出的事兒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幸而這一次是碰上令郎,只揍他一頓便作罷,這若是換成別人,還不得記恨上背地裡捅刀子?”
“太子身份尊貴,受人敬重,豈會有人對太子不利,是犬子欠管教,燕某定會以家法處置。”
皇后氣悶。燕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