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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履薄冰的人。我擔心的是如果我落腳重了一點的話,就會從這個世界掉出去,跌入後面的黑暗中。我知道那是胡思亂想——媽的,我那時是知道的——但有時候心裡明白也沒用。對不對?”

“對。”埃蒂說,他想起了和亨利一起吸海洛因的日子。

“對。”蘇珊娜說。

“對。”羅蘭也表示贊同,他想起了界礫口山。想起了那個掉到地上的號角。

“我走過一個街區,然後是兩個,三個。我開始認為一切都會沒事的。我是說,是的,我嘴裡有那股可怕的味道,我可以看到第三類吸血鬼,但我可以應付得來。特別是第三類似乎無法認出我。看著他們就像是在警察局裡透過單向玻璃觀察審訊室裡的疑犯一樣。但是那晚我看到了別的東西,遠比一堆吸血鬼還要糟糕。”

“你看到了真正的死人。”蘇珊娜說。

卡拉漢大驚失色,他目瞪口呆地看著蘇珊娜。“你……你怎麼……”

“我知道,因為我自己也穿越隔界去過紐約,”蘇珊娜說,“我們都去過。羅蘭說那些死人要麼是突然死去,根本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要麼就是拒絕接受現實。他們是……你叫他們什麼,羅蘭?”

“流浪的死人,”槍俠答道,“這樣的死人並不多。”

“已經夠多了,”卡拉漢說,“而且他們知道我在那裡。公園大道上被砍得亂七八糟的人。一個沒了眼睛的男人,還有一個右半邊胳膊和腿都沒了,渾身燒得焦黑的女人。他們倆都看著我,就好像他們認為我能……治好他們。

“我跑了起來。我肯定是跑了很長一段路,因為我差不多恢復理智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坐在了第二大道和第十九街交匯處的路沿上,頭垂著,像臺蒸汽機一樣呼呼大喘著,上氣不接下氣。

“有個古怪的老頭兒走過來,問我是否還好。我那時已經喘過氣來了,就回答他我還好。他說如果那樣的話,我最好還是走吧,因為兩個街區開外有一輛紐約警局的無線電通訊警車,它正往這個方向過來。那些警察肯定會趕我走,說不定還要暴揍我一頓。我盯著那老頭的眼睛,對他說:‘我見過吸血鬼。還殺了一個。我還見過走路的死人。你認為我會害怕無線電警車裡的兩個警察嗎?’

“他往後退縮。說讓我別靠近他。說我看上去不像壞人,所以他想幫我個忙。還說這就是他得到的報答。‘在紐約,沒有一件好事是不遭惡報的,’他說,然後就像一個撒潑耍賴的孩子一樣跺著腳氣哼哼地走了。

“我笑了起來。我從路沿上起來,看著我自己。襯衫敞著,褲子上沾了大塊的汙垢,肯定是跑的時候撞上什麼髒東西了,我都記不得了。我向四周打量了一下。天意嗎?我身邊就是美國人酒吧。後來我發現紐約有好幾家美國人酒吧,但當時我認為那酒吧是為了我而專門從第四十街跑過來的。我進去了,坐在吧檯角落的凳子上。招待過來的時候,我說:‘你為我準備好酒了吧。’

“‘是嗎,夥計?’他說。

“‘是啊,’我說。

“‘那好吧,’他說,‘你告訴我是什麼酒,我給你拿過來。’

“‘是布什米爾酒,既然去年十月你就準備好了,為什麼不加上利息給我雙份呢?’”

埃蒂皺皺眉頭。“這可不是好主意,老兄。”

“那時我可覺得這是有史以來人想出的最好的主意。我會忘了魯普,也不會再看見走路的死人,也許連吸血鬼也看不見了……那些蚊子,我後來一直這麼叫他們。

“八點的時候我已經喝醉了。到九點的時候我已醉得不輕。十點的時候,我又像從前一樣爛醉如泥了。我隱隱約約記得好像是那招待把我扔出來的。記得稍微清楚一點的是,我第二天早上在公園裡醒來,身上裹滿了報紙。”

“又回到起點了。”蘇珊娜咕噥著。

“是啊,女士,又回到起點了,你說得對,我說謝啦。我坐了起來,覺得頭要裂成兩半了。我用兩腿夾著腦袋,它並沒有爆炸,我又抬起頭來。離我大概二十碼遠的長凳上坐了一個頭上裹著方巾的老太太,一個貌不驚人的普通老太太,她正從一個紙袋裡掏出果仁來喂松鼠。只不過她臉頰上和額頭上爬滿了藍光,她呼吸的時候,那藍光就在她的嘴裡進進出出。她也是他們中間的一個。一隻蚊子。走路的死人不見了,但我仍然可以看見第三類。

“對這事的合理反應就是再次喝醉,但我遇到了一個小問題:我沒錢。很顯然有人趁我躺在報紙毯子下面熟睡的時候掏空了我的口袋,還真是乾淨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