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王子殿下的旅途有什麼危險?”塞文故意皺緊了眉頭。作為一個平凡的過路人,他必須保持最基本的警惕性,“您遭到了一批意外的土匪襲擊,失去了部下。但只要向前走半天,您就可以抵達狄雷布鎮。您只需要向那裡的總督表明你的身份和神聖職責,馬上就可以得到一支龐大的護送部隊。”
“這不是意外的襲擊,塞文。”湯馬士強調了“意外”兩個字,“這事情很複雜,但我可以用簡明扼要的話向你解釋。我不能求助任何外來的武力支援,包括所有的領主、貴族乃至地方官員。因為很多的人都希望羅賓王子死,包括現在的統治者霍爾曼王子在內。”
“這怎麼會呢?”塞文臉上露出十分自然的驚訝神色。
“事實就是如此。”湯馬士回答,“我現在只有有限的金錢,但一旦我們完成旅途,我可以開啟國庫任你選擇合適的報酬。榮譽、財富,乃至爵位和領土,一切都可以給予。如果羅賓王子不幸遇害,”他觀察著塞文臉上的任何一點變化,“那這個國家馬上就要進入一場全面的內戰了。”
“您所說的我很難相信。”塞文考慮了一會兒,“但我還是決定幫助您。來,我們必須用最快的速度換掉這輛豪華馬車和這些神駿的馬匹。這些東西是土匪強盜的天然目標。”
第五章 騙子
“醒醒!羅賓。”塞文輕輕地搖晃著昏睡中的少年。稱羅賓為少年也許有些太誇張了。因為無論是體格還是外貌,這個十四歲(很值得懷疑的歲數)的男孩都只能歸入兒童的檔次。他的身材在同齡中算是矮小;因為養尊處優的生活,他面板白皙,身體纖弱,很明顯神經系統也不夠健全。因為僅僅是一場沒有傷害到自己的戰鬥,就讓這個孩子驚嚇過度,在昏睡中度過下午的時光。事實上,直到現在他也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
塞文的手輕搖著羅賓的頭部,眼睛卻如同赤鏈蛇看著小鳥一樣盯著少年的脖子。白皙細薄的面板下是青色的、微微鼓動的大血管。塞文幾乎能想像這血管中湧動的紅色液體以及這些液體噴出身體時的嫣紅。不過在他想像這些的時候,少年已經悠悠醒來,揉了揉眼睛,看著面前這個居心叵測的陌生人。
“你是誰?”羅賓問。自然而從容的語氣說明羅賓王子(因為無需累贅地重複他的身份,所以以後我們就省略王子的頭銜)根本沒有任何警惕——這很可能是他經常接觸陌生人,所以完全沒有陌生就意味著危險的概念。這是一件好事,塞文這樣告訴自己。
“我叫塞文,”塞文略微張開嘴,露出一個帶著危險的笑容,“現在是你的保護人。”
“湯馬士叔叔呢?”羅賓問。他說話的語氣和臉上的表情說明他和湯馬士的關係並不是一個貴族和一個護衛那麼簡單。少年對湯馬士非常地信任和依賴,正如同一個後輩依賴長輩一樣。外人的謊言和欺騙恐怕不能動搖他對湯馬士的信任,甚至可能適得其反。塞文仔細地觀察著羅賓的表情,並把自己得到的結論一一牢記在心。
“他去城裡賣掉我們的馬,馬上就會回來。”塞文如此回答。羅賓對他伸出一隻手,十秒鐘後塞文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羅賓是要他扶自己下車。
“很遺憾,小少爺。”塞文推開羅賓的手,“以後你什麼都得自己幹。”他觀察著這個孩子的反應。羅賓沒有任何不悅的表示,他爬起來,一個人從車後面跳了下去。雖然養尊處優,但他尚未形成任何這種生活帶來的惡習。
馬車現在孤零零地停在一條小道上,被西斜的太陽的光輝所籠罩。拉車的馬已經被解下帶走,所以這輛華貴的廂車只有把自己孤獨的影子拉得長長的。狄雷布鎮遙遙在望,平時看起來寒酸破敗的城鎮大門在此刻居然也顯得有些壯美起來。塞文站在一邊看著左顧右盼的羅賓——最後要殺了這個孩子並不會讓他有所反感。這只是一個工作,他在心裡對自己這麼說道。
“我們到城裡去吧。”羅賓突然說。
“為什麼?”
“我希望在那裡等湯馬士叔叔。”羅賓看著面前可以說是完全陌生的塞文,“他在城裡對嗎?”
塞文把剛才腦裡試圖對這個天真少年不利的想法一一排除,轉而以一個保鏢提防敵人的心態來分析這個提議。他最後覺得這個提議有價值。狄雷布鎮可不是一個和平安寧的地方,這輛馬車是一個再顯眼不過的目標。車子在這裡已經停了不少時候了,又有誰知道此刻是否已經有幾雙貪婪的眼睛盯著馬車上鑲金的裝飾了呢?應該是離開這輛車的時候了——並不是他沒有自信對付一群無賴,而是他不願意為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