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的被說成白的。白的被說成黑的。分明是實情,卻被人如此搬弄是非。
蘭儀回頭再看舒棠一眼,接著道:“可嘆雲公子身性良善,對舒姑娘百般容忍不說,還任其接近。奴家雖對雲公子素有仰慕,但不得不說,雲公子被這妖女迷惑,並且與之走近,著實是是非不明,黑白不分的愚舉。”
舒棠聽得這話,頃刻急紅了眼,連聲辯解:“那鐲子是你們不要,我才問雲官人討的。我跟雲官人走得近,是因雲官人對我好。他對我好,我自然就對他好。”
蘭儀又笑了:“舒姑娘也真是,到了這關頭,還不忘炫耀自己與雲公子的交情。雲公子攤上你,可也真是瞎了眼。”
舒棠道:“你說我可以,但你別說雲官人。我、我犯了事兒能自己擔著,雲官人跟這些沒什麼干係,你別將他扯進來。”
蘭儀沒理她,卻望向蘇白:“虧得你當初還要娶她,方才可不見得她如此記掛著你。”
蘇白青著一張臉,一揮衣襬,話音夾著怒意:“御史大人,本官原不想置喙舒姑娘的作為,可如斯近況,容不得本官懇請大人……即刻將舒棠治罪!”
與此同時,蘭儀也道:“請大人將舒棠治罪。”
舒棠見狀,全然傻了眼。
臺下,眾人的議論聲早已一層蓋過一層。
“早前瞧見雲公子驚為天人,沒想到竟被這樣的妖女給騙了。”
“真看不出來,這姑娘瞧著老實,居然這等喪盡天良。”
“瞧著老實?你看她生等這等狐媚樣,骨頭裡指不定有多風騷。”
“大人——”臺下忽然有人喚了一聲。
人群中,有一人亟亟走上臺來。
舒棠愣怔這喚了句:“阮……阮官人……”
阮鳳看她一眼,朝她點了點頭,再說話時,聲音已經發澀了,“大人,縱使舒姑娘有百般過錯,可她……可她與草民自結識後,性情至真至純,不見半點見財起意見色起意之心。草民自知一人之言,不足以服眾,但,還望大人明察秋毫。”
阮鳳雖自稱草民,可朝廷裡的官員都知道,此人是六王爺之子,不好惹,也惹不得。
左御史頃刻左右為難起來。
胡通見情形不妙,靈機一動,便給了阮鳳一個臺階下,說道:“我胡某也是個通情達理的人。既然公子求情,要我們相信你也簡單,舒棠人品如斯,只要公子願意納舒棠為妻,甚至為妾,胡某便相信這只是一場誤會,所有的事,便一筆勾銷。”
阮鳳聞言,臉色一白,半晌驀然不語。
胡通成竹在胸,又笑起來:“莫要說阮公子,在場所有人,只要有一人願意納這妖女為妻為妾,這樁事,我胡某便一筆勾銷!”
可事情鬧到這種地步,怎會還有人想娶舒棠。
舒棠雖老實,但卻不笨。她聽得胡通如斯說,便上前拉了拉阮鳳的袖子,說:“阮官人,謝謝你。不、不用了……”
阮鳳又欲說什麼,可剛剛張開口,便愣住了。
下一刻,紫薇堂裡,漸漸地,漸漸地靜了下來,直至落針可聞。
舒棠不覺身後有人走近。她紅著眼,扁著嘴,對左御史說:“我只認那個打人傷人的罪,其他的事兒我都不認,你要燒死我我也不認,你處置我吧。”
左御史也是愣著,半晌不語。
身後,有人拉了舒棠一把。舒棠回過身。雲沉雅一襲牙白衫子,清淡地笑起來的樣子好似翩翩謫仙,絕代的風華。他抬起手,扶了扶舒棠鬢邊那朵早已歪了的絲瓜花。
“小傻妞啊……”牽起嘴角輕聲道。
也是聽了這樣一句“小傻妞”,舒棠才驀然覺得委屈。她垂著眼瞼,淚水就在眼眶裡打轉,忍了好一會兒,她才喚了聲:“雲官人……”
雲沉雅點了點頭,然後伸手,將她攬入懷中。清新溫和的氣息襲來,舒棠被他擁緊,彷彿這個人,在這一刻,想要盡全力為她撐起一角屋簷,為她在這世間遮風擋雨。
雲沉雅的眸色很不清晰,可他就這麼沉靜地站著,斂盡嬉笑,斂盡喜怒,斂盡鋒芒。
頃刻,雲沉雅的聲音再次響起,字字猶如金石擲地。
他看了蘇白一眼,無所謂地笑了笑。然後他說:“你不娶她,那我娶。”
第28章
“你不娶她,那我娶。”
^奇^一句話,清淡簡單,從容不迫,卻令在場所有人瞠目結舌。
^書^良久,懷裡人才動了下。雲沉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