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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部分

知是第三次還是第四次的時候,終於有一個貌不驚人的大叔湊到我們面前,低聲的問到:“這畫怎麼賣啊?”

“呵……呵……”我喘了會兒粗氣,擦了把汗說到,“這畫還不賣呢。”

“哦……”大叔看起來很遺憾的樣子。

“賣,賣!”嚴默趕快說到,“這畫兒賣。”

“那是怎麼賣啊?”大叔一聽嚴默這話,便在路邊蹲了下去,歪著頭打量起了那一打畫最上面的那一幅來。

那是一幅粉灰色調的油畫:粉色的天空中飄著大朵大朵的金粉色的雲彩,天邊是一群黑乎乎的烏鴉,而地面上則生長著一棵黑色枝蔓的枯樹,那樹雖然枯敗卻和烏鴉連成了一片,遮天蔽日的,樹下是一群粉色的孩子,面目模糊,但是光看動作就知道,他們在相互搏擊,像是要把對方置於死地一般,遠處還有一個倒在地上的孩子頭上冒出了粉色的液體,不知道是不是血。

我一直看不懂這幅畫,甚至可以說我很討厭這幅畫。這幅畫雖然主色調是柔和的粉色,但是在這張畫中完全感受不到溫暖與柔和,能看到的只是陰冷與孤獨、暴力與殘忍,甚至會讓人覺得這幅畫的三觀有些扭曲。我想,沒有人會欣賞這麼一幅畫的;當然,我也承認我是完全不懂得油畫這種藝術的。

“我再看看你那幾幅。”大叔看端詳了一會兒那張畫兒,也不知道看出了什麼名堂,便自己動手解起了綁著畫的繩子來。

“我幫您。”嚴默扶著他的右腿蹲了下去,手忙腳亂的幫著大叔把畫上綁的繩子拆開,卡紙便散落了一地,然後把他那一幅幅畫擺了開來。

我們身邊圍了一群遊客,對著嚴默的畫指指點點,不時還有人問問價錢。當然了,在798裡撂地攤兒的人不算少數,我們這一路看見了不少賣打口盤的、賣外版書的、賣手鼓的、賣自制的藝術口的……現在輪到我們自己賣畫了,我卻總覺得有些不妥。

於是我對嚴默和大叔說到:“要不咱們去那邊的畫廊裡商量去吧,不遠,拐個彎兒就到了,我們本來也是準備把畫兒送那兒去的。”

“不用。”大叔豪爽的擺了擺手,“我就要這幅了,這種風格的畫市面兒上還真沒怎麼見過。”

“啊?”我跌破了眼鏡,大叔竟然選中了那第一幅畫,其實我個人更喜歡後面那張藍色調的“海底世界”。呃,其實我也不知道那畫到底是不是“海底世界”,反正我這麼叫它,我覺得藍色是世界上最好看的顏色,我實在想不明白怎麼會有人喜歡那麼一副既矛盾又陰暗的畫。

“不捨得賣啊?”大叔看了我一眼,估計還以為我“啊”了一聲是因為不捨得賣,“說吧,要多少錢?”

“您覺得……值多少錢?”嚴默好像有些慌張,依舊蹲在那裡抬頭望著大叔。

我想嚴默心裡是緊張的吧?這是他第一次賣畫。他之前也許是從來不在乎錢、不在乎別人目光的人,但是如果他的心血、他的創作等價換成真金白銀,應該不會有人不在意吧?金錢在這個時候更多的是對他能力的肯定。而且這還和賣唱片不一樣,賣場地嚴默並不在第一線,有一些比較直接的東西不會離他這麼近,而這次不一樣,這屬於一拍兩瞪眼。

大叔想了想,對嚴默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說到:“這個數。”

嚴默楞了一下,抬頭看了看我,然後又望向大叔說到:“2000有點兒少吧,您能不能再加點兒?”

“2000?”大叔也楞了一下,“我說的是2萬。”

“啊?”嚴默撐著右腿想要站起來,但是一下子沒使上勁兒,就頓了一下。

這個價錢實在太出乎我和嚴默的意料了。我當然不懂得油畫的價錢,但是我和嚴默昨天聊過這些畫,他覺得他的畫能賣5000塊錢他就知足了。

“這價兒行不行?行我就要了,我就是覺得題材挺新鮮的。”大叔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行行行,”嚴默終於站了起來,慌亂的收拾著那些畫,“我這兒也沒什麼東西能再幫您包一下了,您去哪兒?我送您去啊。”

“你這四個角不是包著呢嗎?那卡紙還得再幫我兩頭兒這麼墊一下。”大叔又打量了一通那張畫,問到,“哎,你這畫叫什麼啊?”

“《童年一號》。”嚴默答到。

我終於恍然大悟,原來嚴默的童年是如此黯淡、陰冷、殘暴;在聽完他今天早晨講的那些故事之後,我愈發能理解了。

“《童年一號》,”大叔唸叨著,“嗯,挺貼切的,‘人之初,性本惡’。對了,我車就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