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又疼又脹,早晨在那個小黑屋我到底也沒能把殘肢套抻平,經過這一上午的摩擦和這三層樓的洗禮,現在我的左腿應試開始流血了;而那條右腿因為承受了整個身體的力量,現在也不住的打顫。
我調整著呼吸,想讓自己看起來不太過狼狽,可就在這時候風度翩翩的洪子燾從包廂裡迎了出來。
“嚴先生,咱們又見面了!”洪子燾說著衝我伸出了右手。
我下意識的在褲子上蹭了一下一路拉著扶手上來時留在手掌心的塵土和汗水,才握住了洪子燾的手。
那隻手柔若無骨,怪不得相書中說“男手綿,為貴徵”呢,這想必是一雙養尊處優的手,這樣的手才能帶給咩咩幸福;而不是我這雙滿是繭子的手。我這雙手,除了能為咩咩畫像、寫歌、彈琴,什麼也不能為咩咩做;而我做的那些事情,並不能讓咩咩衣食無憂;我甚至還需要靠咩咩接濟。咩咩她媽說的對,我就是吃軟飯的。
“裡面請,裡面請。”洪子燾連看都沒有看一眼正在給他遞名片的杜革,更別提是站在一旁的Andy,便引著我進了包廂。
包廂裡氣派堂皇,裝修的就跟皇宮一樣,一群穿著大紅旗袍、花盆底鞋的姑娘們站在包廂裡恭迎著我們。
“小康啊,帶那兩位去旁邊用餐吧,我和嚴先生有正事要商量。”洪子燾很不客氣的把杜革和Andy擋在了門外,然後吩咐穿清裝的服務員開始上菜。
我看到杜革的一臉驚訝,便向他使了個眼色,示意我沒事兒,才見他帶著Andy跟著小康悻悻的走了。
菜品很豐富,燕翅鮑參應有盡有。洪子燾見上完菜便打發服務員下去,然後給自己倒了杯酒,拿起來喝了一口,說道,“嚴先生,我這個人很實在,而且我也欣賞你們北京人的豪爽,我們老廣也是很豪爽的喔,有些話我希望和你開誠佈公的談談。”
“好,您請講。”我應了一聲,看著他,愈發覺得他實在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不管是長相還是語氣,或者動作,舉手投足都充滿自信;而他那種尊貴的神情,我想一定是家學淵源才薰陶出來的,這也讓我很放心,我知道咩咩很受不了暴發戶。所以我堅信,他一定可以給咩咩幸福生活的。
“來,先吃點兒菜,別客氣。”洪子燾張羅著,接著卻說道:“這種菜你大概也沒有什麼機會吃到吧?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我楞了一下,突然覺得一股氣頂到了腦門上,可為了咩咩我卻又不能爆發出來。而且在他看來,我們是“情敵”,他想要激怒我也是無可厚非的,他恐怕沒有意識到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於是我把氣壓了下去,對洪子燾說:“洪先生,有什麼話您就直接說吧。”
“好,爽快!”洪子燾拍了下桌子,停了一下才說道:“Sunny是個很獨特的女孩。”
他見我並不接他的話,又繼續說了下去,“她那個人平時很冷,可到工作上卻又很熱情。我非常欣賞她的工作態度和工作能力,聽露華兄說,‘非典’和‘地震’的時候她都深入第一線採訪去了,對於一個女孩這很不容易。”
我皺了皺眉,不知道嚴默說這番話的用意,於是問道:“所以您想挖她去您的公司?”
“哈哈哈,”洪子燾大笑了起來,“嚴先生還真幽默,我又不是開雜誌社的,為什麼要挖她?當然了,如果Sunny願意我是可以為她而開一間雜誌社的。聽說現在做雜誌不景氣,都要賠錢的,一年1000萬賠去好了,只要她願意。”
我深吸了一口氣,1000萬,大概我這輩子都掙不到1000萬,我連50萬都掙不到!
“嚴先生,我想說的是,”洪子燾又喝了一口酒,“吃菜呀……我想說的是,我不光欣賞Sunny的工作態度和工作能力,也非常欣賞她的為人。你知道嗎?我第一次和她表白的時候,她就告訴我,她為了一個男人打過三次胎,以後恐怕不能生育了。她說這些的時候神情很冷,可她當時其實還在為我著想,怕我因為這件事不好和家裡交待,她給了我一個臺階,我就順著那個臺階跑了。”
我不能想象咩咩拒絕一個追求者的時候,竟然要坦白這段縈繞著她的噩夢,她是以怎樣的決心才說出這個拒絕呢?而我在此之前也從來沒想到過,是我的過失擋掉了咩咩許多很好的機會。
洪子燾繼續說著:“我真的想不明白Sunny到底看上你什麼了?你就是個爛仔嘛。我查過你,你還是個嗑藥仔,那條腿也是假的。”洪子燾指了指我的左腿。
我張了張嘴,什麼話也沒有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