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連陽光都好似霧一樣的。
從那日開始,她的衣服是開始請師父定做,比一般的丫頭要講究些,顏色亦是很鮮豔。但那些衣服,卻並不值錢,質地也不結實,因為再好的衣料被針刺著刺著就會破了……
那針每進到肌膚裡,身體便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直到身體發軟,再也無力……最後身子蜷成一團……
但是疼得在厲害也不敢吭聲,心裡一直很清楚的記得阿姐的話:“不管怎樣的痛,都不要叫,不然會更厲害……”
那段時候,每次走到浴室裡脫了衣服照鏡子,看著自己身上的密密的紅點,只能拼命的告訴自己不要哭,就是因為總是哭才會被爹孃賣掉……
怕上理髮店,怕見客,怕給裁縫試衣裳。可是在明晃晃的針尖下,她都屈服了……
而現在她什麼都沒有,還要她做什麼?她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而軒轅司九推開門看到的就是這個場面,安安的發剪亂蓬蓬的,斜掠下來掩住半邊面頰,臉上因為發燒的關係胭脂抹得紅紅的,家常穿著件雪青蕾絲睡衣,赤著腳慘白著臉站在那裡。
“怎麼回事?”飛揚入鬢的眉峰蹵起,帶著跋扈的煞氣。
“顧小姐不肯打針,我們也沒有辦法。”醫生立時卑躬屈膝的低下了頭,諾諾開口道。
“你怎麼也鬧小孩子脾氣?不打針病怎麼好。”彷佛對這個反應感到驚訝,軒轅司九的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那泛著調侃笑意的眼。
安安嘴唇微動似乎要說什麼,但來不及反應,一股大力猛地揪住自己的手臂,她被迫落進了他的懷中。
“別怕,只是打個針。”
男人把她抱回到了床上,語氣輕柔得讓人害怕。
“不要……”
乾裂喉間呻吟拉得長長的,彷彿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在乞求。可是那冰冷的針還是毫不留情的刺入了手臂,發寒的痛入骨髓。痛得縮起身子弓成一團手下意識的緊緊擁住了身邊的軒轅司九,好似抱住唯一的救生浮木,若隱若無間也抱住了他心中最柔軟的一角。
“乖一點聽話。”
看著懷中那不住顫動的眼簾,他微笑,他喜歡她這個樣子。不斷髮掘出壓抑下的脆弱,刺探出保護殼中的軟弱。讓他更加想要征服、主宰她。
然後,所有人都識趣的退了出去,只剩下他們兩人偎依在床上。
軒轅司九輕輕的給她蓋上被子,動作溫柔得自己也不覺察。
安安彷彿對一切不覺,淡淡光影下,長長的睫毛輕輕抖動著,在蒼白的臉上留下極度憂鬱的陰影,彷彿是一種無言的抗議。
“我不知道原來大名鼎鼎的顧三小姐這麼害怕打針。”
她側著頭,頭髮上夾著一隻做工十分精細的蘭色蝴蝶別針,但已經半落了,頭髮便披到腮頰上來。他心中一動,伸手替她理了理的亂髮,順勢拂住了她燒得滾燙的額頭。
安安靜靜地躺著,似乎睡著了,又似乎不是。
呼嘯的風在窗外嘎然作響,雪下得很大,冰冷的氣溫開始漸漸蔓延在室內。
經過剛才的一場慌亂,屋子裡有些亂,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桌上的一隻茶杯給帶翻了,滾到地下去,滲到了米黃色的波斯地毯裡,留下了一一線蜿蜒的溼漉痕跡。
他看著,也不知怎麼,想起了很小的時候,母親臥病在床,他守在床前,一邊呼吸著濃重的湯藥味道,一邊呆呆的看著青磚地面。不知何時進來一個小小的蝸牛,慢慢的爬,身後也是流出那樣一條溼漉漉的痕跡。母親即使是病著,依舊打扮得十分豔麗,波浪紋的燙髮梳得極為整齊,不見一絲蓬亂,沒有血色的面頰上塗著殷紅的胭脂,眼上抹著深藍的眼膏,看上去並不美麗反而有一絲蒼老的意味。但是,她常年都堅持著這樣的裝扮,連病中都不例外,只為了等一個再也不會見她的男人——他的父親。
恍然間,耳旁狂暴的風聲突然變得輕柔無比,那種感覺,就像是母親在哄著心愛的孩子入眠。
他緩緩冷笑。
雖然他有母親,卻從未曾被安穩地哄睡過。
收回手,剛要起身,床身的晃動彷彿驚動了她。
一隻手怯怯的從鴨絨被裡身了出來,扯住了他的衣角。
她明明在發熱,手指卻是冰冷的。
“怎麼了。”
他皺起眉頭,卻在分神的一瞬間,她抓住了他的手,把熱得發燙的面頰貼了上去。
彷佛有些力不從心,櫻紅的唇反覆扇合著,重複幾次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