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起香爐,繼續撒,一直撒滿七七四十九把。大功告成。
從木桶口往內看去,餘軍已經清醒了,他睜著眼,黃色的瞳仁中間一線黑,兇光外露,憤恨得盯著我,好似很想把我一口吞下。我衝他合什,碎叨叨唸起來,“阿米豆腐,餘施主,你現在看上去好像在恨我,但等下你就會感激我的,到時你會恨不得把所有的財產贈與我來表示感激。你開計程車賺錢也不容易,還要養那個妖怪阿姨,估計也沒剩多少。所以我也不會全要,收個幾千塊意思意思就可以了。”
眼神瞟到南迦朝我走了一步,我立刻抬頭對他道,“阿米豆腐,南迦大師,動好奇心也是犯戒的喲!”南迦立刻停了下來,回了我一個正版的‘阿彌陀佛’。
大和尚乖滴狠嘛~我在心裡暗贊一下,然後繼續低頭看餘軍。他好忍耐力,此時還在咬牙支援。
算算時辰也差不多了,我繼續道,“要不要我現在就把我的銀行賬號告訴你啊?哎,不過瞧你這樣我看也記不下來,不如我寫給你吧。”心動立刻行動,我拾起筆來在符紙上畫符,畫了一道驅魔符,引火燃瞭然後丟進水中。
符灰剛一入水,餘軍發出好大一聲慘呼,遠超過剛才那一陣殺豬般嚎叫總和。叫聲未停,他極力往上一竄,撞上了我的紅繩。好在我有預見,雙手將繩牢牢抓住。只見青煙突起,伴隨著一陣惡臭,餘軍‘啪’的一下跌落回水中。
這一次他連叫也不叫了,開始在桶裡遊。真是遊的啊……一身骨頭完全軟化,完全是條蛇的模樣,扭著,竄著,動作越來越急,越來越快,越來越失控。這麼小的桶,還只裝了半桶水而已,竟然叫他游出一個漩渦來。木桶開始整個兒晃動著,前後左右的搖,幅度愈發的大。我使著木劍繞著桶走,不時的這裡挑一下,那裡壓一下,儘量保證木桶別傾翻。
正轉得我頭暈的時候,木桶終於緩了下來。我想去看看餘軍又在想什麼花招,剛探了頭,卻見一根細長粉色之物從桶中伸出,刷的一下衝破了六芒星陣。
我一喜,意隨心動,手中的桃木釘及時射了出去,正正將它釘在木桶內壁上。只聽桶內的餘軍發出一聲沙啞的低呼,跟著便沒有了動靜。
被桃木釘釘住的是餘軍那條妖化了舌頭。我看著桶內,餘軍已經氣息奄奄,他極力抬起眼皮瞥我一眼,然後閉了眼喘氣。此時我有些佩服素阿姨的妖力來,死死佔據著餘軍的身體,任憑我如何逼迫也不肯離開。
看來還是得下點猛藥。
我向南迦要雄黃酒,他說沒有,不得已我掏出五十塊錢遞給他,讓他去幫我買一瓶來。南迦立刻就去了,半個小時後,果真拎著一瓶雄黃酒回來。
我撤了木桶的紅繩,一把揪起餘軍那顆溼漉漉軟噠噠的頭,掰開他的嘴將酒灌了進去。他邊喝邊嗆邊掙扎,還不時發出嘶叫,卻因舌頭被釘住鬧不出更大動靜。一瓶酒灌完後,我將手一鬆,餘軍沉入水裡。
約莫十秒後,他有了新的動靜。先蜷縮著,蜷成團狀,然後一震,四肢展開,然後再團著,再一震後展開……就這樣,隨著每一次的震動動作,細如遊絲黑色妖線從他的身體滲出。
我擦了把額頭的汗,心說,不容易啊,終於把你給逼出來了。抬頭看著南迦,我問,“這酒多少錢一瓶?不會剛好五十吧?找的零錢呢?”
南迦一怔,然後忙不迭的掏褲兜,掏出一把零鈔來遞給我。我接過,數了一下放回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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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半個多小時後,餘軍終於停止了那個一團一震的動作,他臉色蒼白,弱得好像給他一巴掌就能立刻要了他的小命一樣。我翻開他的眼皮看了看,瞳仁已經恢復了正常。
桶裡的清水已經變成漿狀,一半是因為剛才我撒的那爐香灰,另一半卻是因為妖線之故。雖然被外力加老酒逼出了宿主體外,妖線卻依舊生機勃勃的在桶裡蠕動,細而密匝,令觀者頭皮陣陣發麻。
我將臉伸進桶裡,好好欣賞了一番。妖線紛紛沉底,避之唯恐不及——它們當然是在躲避我的法力而不是……咳咳……
我將桃木釘拔起,邊把餘軍那條細長舌頭拽在手中,“我的劍。”我頭也不回的使喚南迦。
接過南迦奉上的劍,先橫在手中比劃了一下,南迦發出一聲驚呼,“女施主,你這是要做什麼?”
“把多餘的舌頭給切了呀!”我回,“這段舌頭是變異而出,想指望它自己縮回去是不可能了,只能切。”
“這個,不行……”南迦有些著急了,“在佛祖面前行此等事,只怕有所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