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柱子走了一圈,說是要儘量讓味道散發出去,然後朝我一點頭轉身便領著向出口走去,我收好鏡子跟在他身後。這下兩面鏡子的光都熄了,地下室裡立刻黑咕隆咚。何琨不像我能暗中視物,他邊摸邊走速度很慢。我沒有自告奮勇的去領路,而是靜靜跟在何琨身後,因為幾步之後我發現,我們身後還跟著一個人,或者,妖。
應該是那個蝠妖。
這引妖香還怪靈驗的,我暗喜,然後準備等事忙完後跟何琨要一點回家逗逗二百五,這好不容易來京城一趟,總得給人家帶點禮物嘛!
何琨走啊走,我在後頭跟啊跟,在地下室裡繞起了圈子。起初我以為他還是在薰香,雖然燻得時間有點久,然後何琨停下來,抓著腦袋回頭對我說,有點兒不對勁。
“怎麼不對勁?”我問。
“找不到出口了。”何琨道。
聽他這麼一說,我也發現不對勁來。
雖然由於被布幔所遮這爛尾樓光線不太好,但不代表一點光都沒有。我們跳進來的那落足之地就是一塊長方形的有光區,可是,在地下室轉了好幾圈之後卻沒發現那個地方。也就是說,我們進地下室的那個洞不見了……
我皺眉一琢磨,首先排除的是鬼打牆,這青天白日的,不可能有那玩意兒;跟著排除的是困陰局,昨晚不幸命喪蝙蝠口的三個人的魂魄都不在這,顯然已經被鬼差接去冥府了;其次……其次就沒有其次了,我想不到還有什麼陣法能造成這一效果。
看看何琨,他一臉迷惑,顯然也是毫無頭緒;側耳聽聽,身後那妖一絲聲息都沒發出,好似並不存在一般。
“用鏡子,”很快何琨有了主意,將手中的香往我跟前一遞,續道,“你幫我拿著香,我來用玲瓏鏡照一照。”
我依言接過他手中的香,何琨便端著他的鏡子,如之前那般唸咒,一陣後陽面鏡黃光射了一道出來。他拿鏡光當手電筒使,先掃視四周,肯定道,“這裡就是我們下來的地方。”
我也認了出來,之前被我提開的那包垃圾就在我的腳邊,於是我又踢了它一腳。
“所以,”何琨邊朝上移著手中的鏡子邊辨認地形,走了幾步後他抬頭向上,驚呼一聲,“木子,你快來看這裡!”
我已經看見了……
洞還是那個洞,但是已經被封住,封了個嚴嚴實實!封洞的東西不知是什麼材料,黑黑的,剛好將洞口填了個滿,一丁點的光都沒透進來。
我回想著進洞時的情景……
洞是確實的洞,就是在這厚實的混凝土樓板上現挖的一個洞,而且顯然是樓板搭建好後才挖的,因為洞口邊緣非常不平,看得出是機械硬鑿的結果,我想象不出用什麼東西可以這麼迅速的將這樣一個並不規整的洞口填塞得這樣實這樣滿。
當然,人力不可為之事,妖力可以為,問題的關鍵在於,這到底是哪隻妖的傑作?我忍不住隱隱擔憂起來,我是不是遇見大麻煩了?
何琨撿了一根木棍,想去捅一捅那黑色的封洞之物,看看能不能捅穿它,卻被我攔住了。我提醒他小心為妙,於是他握著棍子有些發愁,“隔得太遠了,看不清楚那究竟是什麼。”
我建議道,“要不你蹲下,讓我踩你肩上湊近了去看一看?”
何琨立刻表示贊同,為免高度不夠,他還找了幾塊磚來踮腳,跟著利索的蹲了下來,衝我說了個“來吧!”邊說邊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肩以示鼓勵。棍子也沒丟下,握著撐在地上以保持平衡。
放下手中的鏡子,我抬腳踩上了何琨的肩膀,他空出一隻手來扶住我的腳,然後顫顫巍巍站了起來。隨著他的動作,我搖著扭著像那寒風中哆嗦的狗尾巴草,無可奈何下揪住他的頭髮才勉強穩住。何琨哦呀呼痛,我很抱歉,但我就是不撒手,直到我們倆都站直了身體疊出了一個完美的立羅漢。此時我的臉離那奇詭的黑色物質只有幾十厘米,似乎一踮腳一伸手就能毫不費力的碰到它。當然我沒那麼冒失,只是昂頭縮脖眯眼觀察。
何琨也仰著頭,雖然我知道他什麼也看不見,但還是有點不自在,拍了一下他的頭頂心道,“別抬頭,注意周圍,小心那妖怪來偷襲。”
何琨應聲低頭,戒備的將他那顆大腦袋四面轉著,確定暫時無虞便遲鈍的又抬起頭來體貼問我,“這麼黑的地方你能看見東西?看得清楚麼?要不要用玲瓏鏡?要用的話你就先把姿勢做好,我來唸咒語。”這招現在是不靈的,玲瓏鏡端在胸前,只能照正前一個方向,我可沒本事踩著何琨的肩膀來下我的腰,遂婉謝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