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一直被天權冷落的雅爾海晴惱怒不已、醋意橫生,當時就轉身離開。 不過雅爾海晴生性爽直、氣性不大,天權又是他心中愛戀之人,就算再鬱悶也只是當時的事,離開楓林後偷了匹馬跑了兩圈又躲在圍場外緣補了一覺也就消氣了。於是天黑之後他又混入了篝火宴會的場地,結果卻看到那兩人把酒言歡的場景,氣不打一處來的雅爾海晴這次徹底不爽了。 長達五年的分別以及顛沛流離的生活使得童年時代那段意外的邂逅成為雅爾海晴生命中最重要的印跡,五年之後的驚鴻一瞥以及此後兩年的朝夕相處則把幼時單純的喜愛轉變成了最深切的戀慕。 在過去兩年的時間裡,雅爾海晴幾乎把天權生活中的每一件事都烙上了屬於自己的痕跡,讓天權在不知不覺中接受了他的存在、他的觸碰、他的親吻甚至是他的擁抱。 因為早在童年時代的那次短暫相遇雅爾海晴就已經發現天權是個極被動的人,如非必要,他絕不會主動去觸碰任何不確定的人或事物,更遑論感情了,所以雅爾海晴只能不著痕跡的把自己的存在變成一件讓天權覺得理所當然的事情。 正是因為如此瞭解天權,雅爾海晴才會覺得他與那個似乎是赫提公主的清麗女子關係絕非尋常,然而得出這樣的結論對於雅爾海晴好不容易才不那麼煩躁的心情來說絕不異於火上澆油。 但是很快,雅爾海晴飄來飄去的思緒就被一個熟悉的聲音吸引過去。 當那個橙衣女子宛若天籟般的歌聲在身旁的盲眼琴師輕輕撥動琴絃的剎那響起時,草原上所有燃燒的篝火彷彿微微一盛,向上跳躍起來,直似欲舞。 那是伽南草原上最美麗的天鈴鳥的歌聲,婉轉的歌聲在空中隨著夜風飄蕩,使聽到的人都沉醉其中,聲音清冷甘冽,彷彿雪峰山頂最清冽的泉水;一下子把所有人都帶入了夢幻而憂傷的意境裡。 狂歡的人群漸漸安靜了下來,就連空氣中都瀰漫著寧靜的氣氛。明滅的火光映襯著她的臉,白皙的面頰因此染上了淡淡的霞彩,幽蘭的雙眸映著躍動不已的火光,如畫的眉眼處盛了水光瀲灩…… 她是依蘭喀真,他的依蘭喀真,雅爾海晴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湛藍的眸中寫滿了不可思議的驚喜。他不知道依蘭當年是怎樣逃出被阿烈古琪下令焚燒的村莊,也不明白依蘭今天為何會出現在秋狩大典的篝火晚宴,依蘭喀真還活著這個事實已經令雅爾海晴的內心雀躍不已。姐姐,他的姐姐,她還活著,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錚——”一根琴絃霍然斷裂,而樂曲卻未停止,反倒更加地激烈。於是,安靜的人群不斷聽到琴絃斷裂的聲音。隨著琴絃一根一根在盲眼的琴師手下繃斷,他撫琴的修長手指亦生生的被那斷裂的琴絃割出血來。 突然,盲眼琴師兩手一翻,手中斷裂的琴絃疾射向阿烈古琪,整個人跟著飛身迅撲而上,微闔的雙眼驀然睜開,眼神卻是清亮如斯。阿烈古琪面色沉靜,璀璨奪目的黃金眸子與那雙黑如點漆的犀冷眸子狠狠交錯。 禁軍統領喬依思及手下眾將慌忙跳出,擋在阿烈古琪面前。只聽撲哧之聲亂響,斷絃頓時穿過數名侍衛胸口,琴師出掌如飛,眨眼功夫又劈翻數人,侍衛們蜂擁而上,把琴師團團圍住。 依蘭喀真這時一聲清叱,從袖中亮出一柄利劍。她翻腕握了利劍,帶著滿身凌厲的殺氣朝阿烈古琪迎面刺去,劍刃閃著寒光,瞬間刺到離阿烈古琪身前半寸之處,眼看便能洞穿他的咽喉。 ——只差這半寸。 阿烈古琪臉色不變,右手微動。電光石火間不知從哪裡伸出一隻手來,擋在阿烈古琪前捏住利劍的劍刃。依蘭喀真驚訝得抬起頭來,還未看清來人,便聽得“啪”的一響,劍刃應聲而斷。 依蘭喀真心叫不好,只來得及後退半步,胸前已被一股強大的掌風掃到,頓時覺得五臟六腑都似被人一把捏住,說不出的鬱悶痛楚,掙扎著疾退數尺,撫著胸口噴出一口鮮血。直到此時,她才看清眼前擊傷自己之人,是他!?記憶中有些模糊的少年溫暖從容的微笑和眼前年輕男子清晰的冷漠疏離的神情慢慢地重合在一起。 琴師見依蘭喀真失手被擒也不再多加糾纏,一掌擊退喬依思後飛身離去,嘉綠拔刀欲追被阿烈古琪攔下了。 “由他去吧,綠。”阿烈古琪淡然道,“把那個女人押下去嚴加看管。”後面這句話卻是對喬依思吩咐的。 原本沉浸在巨大喜悅中的雅爾海晴被眼前發生的一切徹底驚呆了,姐姐行刺阿烈古琪,出手重傷姐姐的人卻是天權,這短短不到一炷香時間發生的事情讓他心裡亂成一團,根本理不出頭緒來。
第二十三章
因為發生了行刺這樣令人不快的事情,今年秋狩大典第一日的晚宴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