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封遺書只能在一定的情形之下才能拿出,不然就是廢紙一張。夏易辰夫婦到底是與香家八竿子打不著的陌路人,如果出於貪念,早些拿出來,香家不會認賬;如果不是出於貪念,那麼勢必要考慮到姐妹兩個的處境,外姓人,興許能夠將那份產業拿到手裡,而同時意味著的則是姐妹兩個處境艱難,會被香家百般苛待。
以前山高水遠,夏氏夫婦便是再有心照顧姐妹兩個,也不能時時在近前幫襯。再者,前幾年手裡也並沒有如今的勢力,還沒有十足十的把握打壓香家。最重要的是,夫婦兩個經商卻不貪財,並且以前完全沒想到香家能這般不堪,能在香芷旋出嫁之後還一再地挑戰他們的底限。
到了這地步,香家明白,夏易辰是得到香芷旋的同意之後才這般行事,除了應下,別無他法。
遺書附有一份產業清單,自然是無法照單交接產業的——早已敗掉了大部分,哪裡交得出。
夏易辰倒是也無意勉強,知道真讓香家照單子行事的話,香家父子不是上吊就是索性豁出臉面將事情鬧大,便只要手裡所剩的產業。
香家迅速讓賬房盤點所餘資產,又命幾位大掌櫃儘快趕來京城交賬。
屋漏偏逢連夜雨,香大老爺在官場上也是連連受挫——上峰每日找茬,芝麻大點事都能將他呵斥半晌。明顯是欲加之罪,所以什麼事都是可以拿來作為申斥理由的,有一次甚至為了字跡潦草的兩個字被責罵了一個時辰。
產業的事,是叔父所為,至於伯父被刁難的事,香芷旋自是明白,是襲朗的緣故。
說了不插手,還是插手了。說來說去,到底是為她意難平。
第79章
大太太愈發惶惑不安。
寧氏語帶輕嘲:“與襲府定親,再到遠嫁京城,比起尋常人家的確是很倉促。可再倉促,那家豈能聽不到風聲?到了這時候去質問你……我倒實在是不明白了,那家人的腦筋是怎麼長的。你來找我說這件事,又是何意?難不成要襲府出面幫你壓下此事?”
大太太沒吭聲。
寧氏視線鎖住大太太,“這件事,並不似你說的那樣簡單吧?定然另有內情。”也不等大太太回答,便有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罷了,不急著細說這些,你容我斟酌一番,待明日再去府上商議此事。就別去跟老四媳婦說這件事了,別惹她心煩。”語必,端了茶。
大太太欲言又止,神色尷尬地道辭而去。
寧氏端著茶盞,費了些力氣,才忍下了摔在地上的衝動。
婚事居然也能出這種岔子,香家到底都是些什麼貨色?!他們又把老四媳婦當成了什麼?!
一肚子的火氣,再說下去,定要忍不住發作的。
她靜靜地坐在室內,過了好一陣子,心情才平靜下來,喚來碧玉:“等會兒老四媳婦要是問起,只說香家太太是替她家老爺過來探望老太爺,說了幾句閒話,沒什麼事。”
“是。”
“去告訴趙賀,等老四一回來,讓他先到我這兒來說幾句話。”
碧玉稱是而去。
寧氏不打算告訴香芷旋這件事。知道了,除了生氣又能怎樣?被人拉到了那等是非圈裡,也不能做什麼。甚至於,親口要香家迅速擺平這件事,那邊說不定趁機敲跟她索要銀子。
什麼都好的一個孩子,就是那個所謂的孃家太不堪。
至於襲朗呢?惱火是一定的。可香家辦的聳人聽聞的事情還少麼?不差這一樁。他一個大男人,又素來有擔當,這點兒事於他不算什麼。
香芷旋那邊,讓含笑問了問,聽說了碧玉的回話,心知是敷衍之詞,卻也沒再讓房裡的人細細打聽,轉頭讓薔薇去了夏家。
叔父嬸嬸派人盯著香家那邊,有個什麼事,心裡大抵有數。
下午,薔薇回來了,細細通稟:“應該是在與襲府定親之前,大太太私自與別家給您定了親事,互換了信物。”
香芷旋驚愕,“是哪家?”
“湛江齊家。”薔薇低聲道,“大太太給你定下的是齊家三公子。”
齊家,湛江首富,這一代的幾個男丁自幼讀書,一心要考取功名。
薔薇期期艾艾的,“除去大太太與齊家交換的信物,齊家手裡似是拿著您一件貼身的佩飾,不然如今也不敢上門找大太太說這件事了。”
貼身佩飾……香芷旋迅速轉動著腦筋,細細回想,心頭一動。
她丟過一個瑪瑙鐲子。母親留下了不少首飾,病故前分給了她和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