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一身黑色粗布的短裝,一手執韁一手執鞭,筆挺著身子坐在車前,不時地揮動鞭字催趕車前的騾子,將車趕得飛快。
騾車一直急行到了青州城下,城牆上的守兵探出頭來大聲喝問“來者何人”,那黑臉漢子這才喝住了騾馬,卻未回答守兵的問話,而是跳下車來衝著車內說道:“先生,到了。”
車內的人沒說話,過了片刻從車廂內伸出隻手來撩開車前的棉簾,細細打量城門上那筆力遒勁的“青州”二字,過了半晌才有些不確定似地問道:“這就到了?”
那黑臉漢子替車內的人掀著車簾,點頭道:“到了,先生。”
城牆上計程車兵見下面的人沒有應聲,乾脆將箭尖對準了那黑臉漢子,叫道:“再不說話就放箭了!”
那黑臉漢子聽了這話卻不以為意,只抬頭瞥了一眼城上,仍是對著車內人問道:“先生,可是要表明身份進城?”
車內人稍一思量,答道:“不用,就說來尋阿麥的吧。”
黑臉漢子恭敬地應了一聲,放下車簾,轉身對著城牆之上喊道:“俺們是來尋麥穗,麥將軍的。”
城牆上的守兵一聽是說來尋麥將軍的,忙收了弓箭,派人去叫當值的城門將。不一會的功夫,張生的身影出現在城牆之上。他只看了一眼城下的青篷騾車,面上便露出又驚又喜的神色來,忙叫了身邊的親兵去向阿麥報信,自己卻快步往城下走來。
城門外的吊橋緩緩放下,張生親自從城內迎了出來,對著車裡的人恭聲喚道:“先生。”
車裡的人淡淡地應了一聲。
張生笑道:“先生總算是到了,麥大人已經盼望先生多時了。”說著向站立在車旁的黑臉漢子點了點頭算是招呼,又從他手中接過韁繩來,一邊趕著車往城裡走,一邊回身對著車內的人繼續說道:“麥大人算著先生就是這幾日到了,在城門處連守了幾日,偏趕上今天有軍議要主持,這才離了這,末將已經叫人去通知麥大人了,怕是過不一會,麥大人就要來迎先生了。”
話音剛落,街道的另一頭已響起噠噠的馬蹄聲,就看見阿麥帶著幾名親衛從遠處縱馬而來。阿麥一馬當先,直疾馳到騾車前才急急勒住了馬,身姿利落地從馬背上躍下後徑直跳上了騾車,撩開車簾衝著車裡叫道:“徐先生!”
車中的徐靜難掩疲憊之態,表情卻是有些無奈,習慣性地用手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鬍子,與阿麥說道:“阿麥,你好歹也是獨掌一軍的人物了,怎地不見一點大將的沉穩之風!”
阿麥乾笑了兩聲,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徐靜,答道:“這不是見著了先生高興嘛!”說完轉身吩咐眾人直接回城守府,自己則是鑽入了車內,在徐靜對面盤腿坐了下來,問道:“先生一路還順當吧?”
徐靜卻是翻了個白眼給她,陰陽怪氣地答道:“順當!自然是順當!有黑麵跟著,我能不順當嗎?我九月二十六出烏蘭,今兒就趕到了,中間一天都沒耽擱,還能怎麼順當?再順當些,老夫這把老骨頭就要交代在路上了!”
阿麥咧著嘴笑了笑,替黑麵開脫道:“黑麵是個急脾氣,先生莫要怪他,都是我的不是。”
徐靜嘿嘿冷笑兩聲,說道:“我知道都是你的不是,你既叫這一根筋的黑麵回去接我,還美其名曰好保護我,怕是肚子裡就沒做好打算!”
阿麥連忙笑道:“哪能!哪能!叫黑麵去接先生真的是為了先生的安全。先生又不是不知道,他可是我營中武藝最好的。”
徐靜撇了撇嘴,顯然不信。
阿麥又陪笑說道:“當然,私心也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她當時派黑麵去接徐靜,除了保障徐靜的安全外,更主要的是考慮到黑麵此人一向不太服她,帶在營中怕是不好控制,還不如命他跟在徐靜身邊保護的好。
徐靜見阿麥坦然承認,反而不好再與她計較,只得翻了翻白眼算是揭過了此事。
阿麥素知徐靜脾性,見他如此便知道這事算是過去了,連忙轉移話題道:“先生看這青州城如何?”
誰知徐靜反應卻是有些冷淡,只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答道:“城高勢險,易守難攻。”
阿麥笑了笑,說道:“豈非如此,又怎當得起太行門戶之稱,後面還掩著冀州和山東兩地呢。”
徐靜抬眼瞥向阿麥,突然問道:“你可知道常鈺青屯駐武安?”
阿麥不由一怔,默了一默才答道:“知道。”
徐靜又問道:“武安距青州多遠?”
“不足二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