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使勁兒地衝甲板上的人招手。
甲板上還有其他零散的道友,大概沒怎麼坐過海船,幾乎是掙扎著朝船艙靠近,那幅狼狽的模樣令遠處觀望的海盜們哈哈大笑。
“這班不學無術的傢伙,真是丟盡我輩顏面,鴻鵠怎麼會請這些沒見過世面的傢伙來!”坐在朱雀狀主艦瞭望臺上的龍虎宗主張雲鵬看著那條可憐的小船,輕蔑地冷笑道,在一旁做接待工作的趙曼雄則尷尬地笑了一聲,“本次大會的宗旨是仙友一家,齊保九州,是故三山五嶽不分品流!”
“不分品流?”張雲鵬倒了一杯酒,冷然地瞟了那孤零零旋轉的小船一眼,一臉諷刺之sè。趙曼雄卻神sè自若,揮手對一名上清弟子道:“吩咐各船師兄弟準備,若那群海賊再靠近一丈便動手!”
張雲鵬聞言回首看了趙曼雄一眼,悠然道:“如今貴教指揮船隊,我龍虎宗也甘願聽命,但有需要,趙先生只管吩咐便是,那些蝦蟹我們還未放在眼裡!”
就在這時,主艦哨塔傳來高呼,“趙師兄,對方的座船來了,是那章魚怪的座船!”
“就是那個縱橫東海的八腕道人麼?”張雲鵬輕笑一聲,抬起眼簾朝前方望去,只見一艘形似八爪魚的巨大駁船正穿越稀薄的雲霧靠近,大船的爪牙卷著滔滔白浪從天際滾滾而來,銀白皎亮的波濤推湧追逐,漸漸由遠而近,越近越高,越高越響,宛如千軍萬馬挾著雷鳴一般的轟然巨響奔騰而至。
海馬騎隊的號角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戰,戰,戰!”巨大的吼聲響徹天際。
“不是章魚旗?”趙曼雄看見對方那隨風招展的戰旗驚愕地叫出聲,只見那原本應該掛著章魚畫像的旗幟換成了一個狡獪yīn冷的狐狸頭。
“是令狐畢揚那個老妖怪!章魚和令狐畢揚同流合汙了!”船上有人大叫起來,聽到令狐畢揚的名號,一直很傲慢地張雲鵬也鄭重地站了起來。
V字陣口的那條小船因為海賊的號角停歇,旋轉也漸漸放緩,划槳的船工經過短暫的驚悸也逐漸回過神來,慢慢開始控制划水的節奏。而在甲板上,羯奴卻在拉扯著盤膝而坐的守望禪師,“老和尚,傻坐在這裡幹什麼,趁著現在不那麼顛簸,趕緊下去幫忙,快點把船劃到後邊去!”說著又看著正趴在船舷上往下看的玉陽子叫道:“師父,你那麼大本事就算要跑路也別借水遁這麼丟臉啊!”
雖然羯奴用力拽著他的衣裳,守望禪師卻老僧入定一般死坐著不動,嘴裡輕聲道:“沈施主,莫要拽我,老衲雖生在洞庭碧波之濱,但這海船卻是頭一回坐,天旋地轉的,貧僧有點暈船!”
而玉陽子則不回頭地衝羯奴嚷嚷,“小子,看看你那邊的船舷下方!”
羯奴使勁掙扎了兩下,聽見守望禪師猶自喃喃出聲,不禁怒道:“你不動便是,幹嘛拽著我的腿,快給我放開!”一面說一面不客氣地用腳去踹老和尚。
“哎喲施主,你也莫再掙扎,船體本身就很顛簸,你再搖動,老衲真的要吐了~!”守望禪師看上去本像個一代高僧,只是抱著羯奴的腿說這番話難免不讓聽者的額頭掛起三條黑線。
羯奴感覺這和尚的手就像夾緊的鐵鉗似得掰不開,長出一口氣,罵了一句“他爺爺的!”便轉過身衝著玉陽子喊:“師父,幹嘛看船舷下邊,我們去幫忙划船要緊!”
玉陽子嘆息了一聲,表情有些失望,沒有回答羯奴又快步跑到另一邊的船舷往下看,最後才長嘆一聲,“這船也沒掛一兩個逃生的小艇,待會兒要是打起來我們不得游回去啊!”
羯奴聽到這番話差點暈倒,“師父,這船如此小,就算掛個逃生艇不也只有澡盆子大!”說著使勁掰了掰守望禪師的手,哼哼道:“你好歹也是個宗主,本事那麼大還怕什麼海賊,帶我廝殺出去不就行了!”
“那個,那個老衲也是可以幫點忙的!”守望禪師趕緊補充了一句。羯奴趁機掙脫開,跳著腳罵道:“他孃的,虧你長了副世外高人的模樣,一點都不中用!”
玉陽子聽著羯奴的聒噪,笑著擺了擺手,“羯奴,為師不是懼怕海賊,你忘記《莊子#8226;達生》篇所云了嗎?子曰,無入而藏,無出而陽,柴立其zhōng yāng。三者若得,其名必極。我們潛龍宗創立逾千年卻始終不名其外,而無論龍虎宗還是上清教都只是風雲變幻中的滄海一粟,做那不材之木方可自在逍遙啊!”
“囉嗦!”羯奴哼了一聲,雖然玉陽子的引用他不好辯駁,但逍遙的意思在他心裡可並非如此,此時船體已經平穩,他哈哈大笑,頗有豪氣地抬起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