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一道窈窕倩影從內殿緩步行出,見到蕭厲,素來淡然寧靜的臉上多了一分欣喜。
蕭厲佇立在大殿中央,聽到熟悉的聲音,一直定在上方的視線挪開,轉過頭去看向來人,一向冷峻透著戾氣的龍顏上多了一分溫度:“落塵,這個時辰不休息,怎麼過來了。”
林落塵蓮步款款,眉眼間帶著旁人沒有的親暱,幾絲打趣:“臣妾如果不來看看皇上,皇上怕是都都忘了落塵這個人。”
說完又自覺彆扭的輕搖螓首笑道:“今時不同往日,在皇上面前自稱臣妾,落塵還真有些不習慣。”
“不習慣就沒必要在乎那些繁文縟節,自在便好。”
蕭厲幾步行到書案前坐下,端過茶盞慢慢的品著,茶是冷的,卻格外的醒神。
“皇上,你喝酒了。”
淺淡的酒香捲入鼻尖,林落塵嗅覺靈敏,即便坐在書案對面的矮榻上也嗅出了那縷撩人酒香,輕嘆一聲,看著他輕聲喃喃,目光卻凝著蕭厲的側臉上,片刻不移,她清雅秀麗的面容在火光中透出一抹莫名的晦暗。
一瞬不瞬看了蕭厲片刻,林落塵起身,繞過書案至蕭厲身邊,伸手環住他的腰,將臉貼在他的背上,眷戀般的沉迷著捨不得離開。
“別喝了,冷茶傷身。”看著眼瞼輕合,面容靜淡的天子,林落塵從他手中奪過茶盞,抬手輕輕撫住微醺之下蕭厲緊皺的眉峰,“還是讓人送碗解酒湯過來罷。”
背後的溫香軟玉,讓蕭厲不知怎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幾分,不著痕跡的起身走到窗邊,聲音帶著一股酒後的低啞,華麗而魅惑。“朕清醒得很,夜了,回去休息吧。”
見他避開自己,林落塵望著空空的雙手,臉上的溫存笑容終是維持不下去,唇邊換上了澀意:“皇上,聽說你今晚和謹姑娘一起出宮了——”
九重殿裡寂靜幽冷,燭火正在燃燒,不時發出噼啪聲響。
“你過來就是想問朕這個?”蕭厲背對著她,聲音淡淡,透著幾分漫不經心,卻掩不住微醺酒意。
林落塵撇去心頭的難言滋味,輕笑了一下,緩緩的在他剛才坐的位置落坐,側著身子,雪白的指尖輕撫著那副他用過的茶盞,動作不知覺間帶著股奇異的曖昧。
“如果我說是呢?這麼多年了,皇上心裡的人來來去去也只有那一個,落塵自知及不上姐姐,輸得心服口服,但誰也不能否認落塵對皇上的感情。若皇上哪一天對除了姐姐以外旁的女子動了心,落塵苦守多年都未曾得到的,卻讓旁人輕易奪了去,又怎會甘心,我又怎能做到不聞不問。”
林落塵自嘲般的輕輕的說著,被燭火映得若隱若現的神情上卻沒有半分的藏掖,不再是人前諸事滴水不露的憐妃,直白的在心慕男人面前道明心跡。
她的聲音很淡,很輕,不知飽含了多少苦楚和艱澀:“陛下,不要忘了我們最初的約定,我們的約定裡,沒有蘇謹兒,不要讓她成為一個意外。這些年你為姐姐做了那麼多,這一次好不容易等到她肯踏出那個地方,正是挽回姐姐心的時候,姐姐要是看到你身邊已經有了人,對皇上的誤會就只會愈發的加深,皇上跟前能人無數,又豈會缺一個女官,若是膩了,就放蘇謹兒走吧。”
“這是朕的私事。”蕭厲昂身立在窗前,狹長的眼飛挑入鬢,黝黑的眸像是覆著一層薄冰,冷冽無痕,他直視著書案旁的林落塵,冷峻的面容漠然之中帶著帝王的威壓:“憐妃,你逾越了。”
天子那電光火石間的一瞥,心細如髮的林落塵絲毫未漏,看得一清二楚——
那雙眼猶如三尺青鋒,割喉削骨一般銳利似芒。
“皇上……”林落塵迎著那雙看似平靜無痕的眼,脊背上一片冰涼。
利眼如刀,她似乎有一種錯覺,只要再接著說下去,極有可能就被這刀凌遲刮骨。
果然還是已經晚了麼,她本來只是想試上一試,可他這般模樣,分明就是對蘇謹兒動了心!
林落塵一陣怔愣,旁人都道皇上冷心無情,唯有對她是特殊的,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唯一能勝過別的嬪妃的地方,無非就是跟天子少年相識的交情,還有和那個女人之間的牽連了。
蕭厲給她的那份特殊,從來都是有限度的。
當下只能默默的嚥下心頭苦楚,良久才找回一點聲音道:“皇上要是惱我了,大可以治臣妾的罪,落塵甘願受罰。”
蕭厲有些煩躁的看向窗外,殿外的迴廊上灑滿了宮燈的斑駁光影:“朕什麼時候說過要罰你了,你執意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