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想罵她,扭頭看見她掩飾不了的悲傷,舌頭繞了繞,竟然無可奈何:“你總不能住酒店,這套房子,我很少來,等你有了地方安置,你隨時可以走。”
秦諗忽然就掉淚了。
藍時挺怕她哭的,他不明白一個人怎麼說掉眼淚就掉眼淚。他手忙腳亂:“哎你別哭啊。”
秦諗掉淚吧嗒吧嗒地落,她自己也清楚不能哭,哭什麼呢。
“你……”
藍時無奈之下,頗為抓狂地問:“你到底讓我怎麼做啊。”
此後很多年,回憶起這一天的對話,他都覺得不可思議。他不是多管閒事的人,不是自己重要的人,誰管得著誰死活。他能護著的人,也就至親那幾個了。
現在他只想讓他做什麼都行,只要她不哭。
秦諗哽咽,不好意思:“我……我不是……”
藍時心頭煩躁,分外不耐:“行了,我還有事,這是鑰匙。”
說著遞她一把鑰匙,又說:“什麼事你打老管的電話,他會幫你解決的。”
“你……”她低頭看著腳尖:“你……”她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似乎有千言萬語,又像沒有。
“你放心,一般情況我不會來這裡。當然你也別給我找晦氣,我會讓你生不如死的。”
他講這句話的時候就像在說‘嗨,今天天氣不錯’。秦諗渾身冰冷,她毫不懷疑他話裡的真實度。
藍時又看了她一眼,見她呆呆地,也不知想什麼,皺眉道:“進去啊。”
“啊……哦。”幽魂一般飄進了進去。
藍時在門口站了好半天,煩躁地想摸煙發現被扔車裡,把了一下頭髮,踏進電梯,又打了一個電話:“我記得你家裡有個很會做飯的阿姨,借我一段時間。”
那邊也不知說什麼,他說:“行,就當欠著。”
坐在車裡,抽了兩根菸才去赴宴。已經開席很久了,大家對他翹首以盼,尤其是那些名媛,想借此機會結交的。他一現身就被一團人圍住了。藍時很討厭這種場合,尤其是那些自以為是的女人們,總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故意製造各種‘緣分’只為和他‘偶遇’。
杜沉見他來了,端著酒杯過來,“還以為今晚有人會望穿秋水了。”
“今晚換人了?”
提起這事,杜沉發牢騷:“我媽看上的。”
“阿姨眼光向來毒辣。”
杜沉鬱悶:“使勁寒磣我呢吧。”
“這年頭實話都不能講了。”
杜沉嚷嚷:“什麼意思啊,我就是……不說了真沒勁。你瞧瞧多少上眼睛看著你,魂兒都快沒了。”
“跟我有關係?”
杜沉心想,兄弟您夠鎮定的。他賠笑:“你也太冷酷了,傷人心不好哇。”
藍時微微皺起眉頭,秦諗六神無主的表情還在腦中晃盪,一時心浮氣躁:“沒那個心情。”
“兄弟啊哥們,你沒心情多少年了。”杜沉勸道:“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那朵無情花呢。”
藍時淡淡笑了笑:“看來你很有心得。”
杜沉微微一怔,打馬虎眼:“哈哈,哪兒能啊,我就隨便提提。”
藍時看著在場的人,個個都帶著好幾張面具。他忽然感到無比的惆悵,無論是初戀還是婚姻,他失敗得一塌塗地。
“我說……”
“你還喜歡她嗎。”
杜沉又一怔,很快掩飾眼裡的尷尬。藍時又是何人,他並沒覺得受侮辱。喜歡一個人,無關對錯,也無關好壞,喜歡就喜歡了。他在西山臥室檯曆上看到這句話。是她寫的吧,秀氣的宋體,就像她一樣。
杜沉斟酌利弊,又想他什麼時候知道?如果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對童可可那些心思也沒表現出來,這個人太可怕了。
他猶豫著:“我只是……”
“你應該告訴我。”藍時看著他。
杜沉不敢直視,避重就輕:“她愛你,大家都知道。”
“然後……因為她愛我,所以我必須要對得起她?”
杜沉默了默。
“我當你是兄弟的杜沉。”
杜沉瞳孔劇烈縮放,拿著酒杯的手背一道道青筋。藍時恨他,他沒半句怨言,也不敢有半句怨言,只是誰又比誰無辜?如果他真對童可可無心,又何必允下婚姻。是,童可可也不無辜,假如沒有藍時,童可可就不會義無反顧,即便最後也看不懂自己也無所謂,至少她還正常地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