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快畢業了,有什麼打算嗎。”
“你有好的建議?”
“聽說你學能源動力,女孩子學這個……”
秦諗不在意地笑了下:“不能入您法眼也沒辦法,我也就這點能耐。說起來我們也有十幾年沒見了,您看起來很健朗。”
秦先生愧疚,訕訕地問:“我聽你媽媽說你已經參加工作。”
“嗯。”她心跳了一下。
“做什麼。”
“打雜唄。”
有問有答,話題幾乎難以繼續。
秦諗又問:“說說您找我什麼事?這麼幹坐著挺沒勁的。”
“我和你阿姨……”
“你要找傾聽者,抱歉找錯了物件。”
秦先生知道事已至此,他的關心在女兒眼裡只會更加虛偽。已經對不起了,兒子又等著救命,他只能腆著老臉說:“你弟弟病了,需要手術。”
“父親?我應該這樣稱呼您對不對?您恐怕忘了,我只有一個小弟,他叫阿燿。至於您的兒子,他病了和我有什麼關係呢。您是醫生都救不了他,我更無能為力。”
“如果我能救他,我又怎麼……”
秦諗哂笑:“您不是還年輕麼,還可以再生的,再不濟您不是還有一個愛您如生命的太太麼。”
“他是你弟弟啊。”
秦諗反問:“我弟弟?快死了還是怎麼了?您竟記起我是您女兒這事兒了?父親,您信不信報應呢,當初您怎麼對我和我媽,現在……別怪我見死不救,我沒那麼偉大。”
對前妻的愧疚,對女兒的虧欠,身為救人無數的醫者,自己的兒子都救不了,秦先生悲痛:“諗諗……”
一刻也呆不下,秦諗猛地站起身,桌上的水杯被撞翻了也顧不得。她只想離開這裡,離開這裡就好了。
她衝出去,完全忘了過馬路要看來往車輛。沒頭沒腦衝過去,一輛私家車在她跟前緊急刷車,一個男人鐵青著臉下來,朝她吼道:“你tm不要命了。”
秦諗發怔,呆呆地望著他。
藍時又罵了句,粗暴地把她塞車輛,自己坐進去的時候,重重甩車門宣洩他的不滿。
後面的車子嘟嘟地按個不停,藍時滿腔怒火瞪著秦諗:“想死就找一個乾淨的地方,不要連累無辜。”
又悲又恨,經剛才驚呼一幕,精神一驚一乍,此刻看到藍時,儘管他氣得額頭青筋突跳,秦諗卻分外感到可愛。
“媽的。”罵也罵了,人沒反應,傻傻呆呆地看著自己。他嘀咕不會嚇傻了吧。他又覺自己倒黴催的,大白天出門竟然撞見她失魂落魄。那天從西山房子出去的時候,她走得挺急切。開始還以為她會哭哭鬧鬧,沒想會是那麼幹脆的。他還等著她質問他,哪怕不質問也會表現出一點哀傷。可她沒有,那樣乾脆,像是早就準備好了。杜沉打電話來告訴他撿到了她,還送她去酒店,他還想著走投無路的她會不會求他。結果沒有,幾天過去了,她似乎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如果不是今天偶然遇到,他還真懷疑她是不是從沒在他生活中出現過。
車開到一個安靜的小區裡停下,秦諗茫然四顧:“這哪兒啊。”
“下車。”
秦諗依言:“我該回去了。”
藍時冷笑:“回哪去?酒店?秦諗啊秦諗,說你蠢都是諷刺了,你還能更蠢一點麼,好歹跟過我,怎麼也得要一套房子不能讓自己虧著。”
秦諗‘啊’了一聲,扭頭看他:“還可以這樣啊。”
藍時被她茫然無辜的眼神氣得無奈,他真想敲一敲她的腦袋看看構造。
秦諗記得他很忙:“您忙您的,不用管我。”潛臺詞說我和你非親非故,犯不著管我。
藍時又哪裡知道她那些心思,冷著臉說:“跟過我的人還住酒店,被朋友問起你讓我把臉往哪兒擱。”
秦諗遲鈍地問:“那您的意思啊想補償我?其實不用,你給得夠多了,而我也沒有如協議上寫明的那樣,總之……”
“你是想讓大家看笑話?”前邊有一對年輕情侶走來,藍時拉著她就走。
秦諗想甩開,力量懸殊。她被推進電梯,至21層停下。走出電梯,秦諗再也不肯挪一步。也許在他來講,不過一套房子,可她不能,在他面前已經沒尊嚴了,不想丟失最後一點人格。也許會有人說,錢都拿了,還在乎他的關心是不是出於憐憫。對於秦諗來講,誰都可以可憐她,只有他不行,那會讓她情難自禁。
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