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剛才為何阻止我,你難道看不出皇上好像也不願讓長恭去翼州嗎?”
“皇上自小寵愛四弟,自然不願意他涉足險局,但對四弟而言,這次卻是一個極好的機會,若能將叛賊一舉成擒,勢必更加名揚天下。”斜倚樹幹上的男子注目春日高遠的晴空,華美的衣踞不避汙穢,大方鋪開在軟綿青草間。
“大哥,這個道理我不是不懂,可每次長恭出征,我這心裡就七上八下,你說要萬一要是他……” 孝琬神色一斂,沒有再說下去。
“三弟,” 孝瑜凝視著他,“我齊國光靠斛律將軍是不夠的,況且,英雄也會遲暮,身為高家的人,身為大齊子民,長恭避無可避,這就是他的宿命。”
“宿命……嗎?” 孝琬喃喃重複了一遍,複雜的情緒如同潮水般襲來。
說來也是奇怪,剛才還是晴好的天空忽然下起了雨,暮春的雨不若夏雨那般爽朗,絲絲扣扣不清,有如情思纏綿曖昧。但這樣柔軟的雨水,將兩人衣袖上的精緻繡紋滋染的竟是分外嬌豔起來。
細雨溼衣看不見,
閒花落地聽無聲。
平叛
長恭率領十萬大軍,日夜兼程,大約一個月後就到達了翼州屬地。
翼州一帶雄山險峻,森林莽莽。此刻正是天際白雲悠悠,飛鷹翱翔長空。
從長恭的這個角度看去,對面是懸崖峭壁,四周草木茂盛,陣陣霧氣在峰巒間飄搖,陽光輝映之中,青山綠水俯瞰身下,群山縱橫,叢林莽莽,天地山河之宏大,萬物景色之秀美,那是她從未體驗過的視野與震撼。
恆迦側目望了望沉浸於美景之中的長恭,她那張因趕路而略顯蒼白疲憊的臉,用如何精美的畫工也無法描繪分毫。細長的墨黑色劉海略顯凌亂,清俊的輪廓乾淨利落,純淨淡定又英氣逼人,可那一種低眉垂瞼的專注與柔情,卻偏偏為她平添了幾分柔美。
不由地,他的心裡也泛起了一絲說不清的感覺,明明是不適合戰場的,為何還要主動請戰?明明是不喜歡殺戮的,為何還要陷入這個血腥的深潭,從此再難抽身……
女子的身份,她究竟想隱藏到幾時?
又究竟是為了什麼,她要隱藏女子的身份?
“恆迦,如果一切順利,再過幾日我們就能到達翼州城下了。” 長恭扭過頭,臉上明顯帶著欣喜的神色。
恆迦微微一笑,“看來很快就可以開始攻城,速戰速決。”
聽到攻城兩字,長恭的神色一黯,低聲道,“平秦王也是高家宗室,若是他能降了我軍,就不必兵戎相見了。”
“平秦王素來心高氣傲,讓他投降根本是不可能的” 恆迦彎了彎唇,目光卻是如刀劍一般凌厲,“況且,謀逆之罪,罪無可恕。”
長恭微微眯起了眼睛,緩緩握緊了拳,輕抿的唇邊隱隱帶了幾分殺氣,“不錯,背叛九叔的人,罪無可恕。”
………
三日後,翼州城。
凌晨時分,天空晴淡的如同凝固,平秦王府邸裡面安靜極了,連時間也停滯了一般。驀的,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這片寧靜,一個身形中等的人影驚慌失措地闖了進來,聲音因驚恐而又輕微的顫抖,所幸口齒尚清晰,讓剛剛洗漱完畢的平秦王聽明白了這位叫作高義的守軍長官所帶來的軍情。
蘭陵王率領十萬大軍已經兵臨城下。
平秦王似乎並不驚訝,不慌不忙地下令佈置好各城門的守軍,瞥了一眼神色緊張的高義,面露倨傲之色,“高義,你慌什麼,十萬大軍又怎麼樣,那高長恭不過是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
“可是大人,蘭陵王曾經大勝突厥,實力不可小看……更何況還有十萬大軍……” 高義面有懼色。
“爹爹說的對。女兒也見過那高長恭,恐怕未必像世人所說的那般神勇。” 一個女子聲音輕輕響起。
平秦王抬起頭,只見門口正站著一位身姿輕盈的女子,容顏清豔無比,口角生輝熠,眉宇間流露著幾分和平秦王相似的傲色。
“秀姜……” 平秦王見是女兒,神情不禁柔和起來,在眾多子女裡,他最放不下的就是這個從小過繼給趙郡王府的女兒,所以不久前,他就派人將女兒接到了翼州。
秀姜笑著扯了扯父親的袖子,“爹爹,既然他們來了,不如我們就去見識見識那個蘭陵王。”
平秦王登上城樓時,只見城下已是黑壓壓一片。千軍萬馬,集結城下,耳際風聲獵獵,眼前旗幟飄搖,最為醒目的就是那杆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