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上奏的摺子,正想說幾句,不想和士開搶先開了口。
“皇上,邊關如今有斛律將軍鎮守,有何可擔心?”
“和大人此言差矣。” 河南王高孝瑜微笑著上前了一步,“皇上,突厥自新可汗繼位以來,短短時間內,西破嚈噠,東逐契丹,北並結骨,威振塞外,凡東自遼海,西至青海,延袤萬里,南自沙漠以北,直至北海,又五六千里,均為突厥所有,實在不容小看。” 他頓了頓,又面露蔑色地瞥了和士開一眼,笑容依舊,“和大人,這軍國大事和彈琵琶可不是一回事。” 他口氣裡明顯的羞辱之意引來了底下的幾聲輕笑,和士開臉色微僵,沒有再說什麼。
看到和士開的尷尬模樣,長恭頓時覺得心裡舒服多了,不過她對大哥今天反常的咄咄逼人也有些驚訝,上揚的目光無意中掠過恆迦,卻意外的發現他正注視著孝瑜,唇邊依舊是那個不變的笑容,眼中卻沒有半分笑意。
就在這時,只見一名內侍匆匆在殿門口跪下,道,“啟稟皇上,冀州長史宇文仲鸞及郎中令呂思禮連名呈上密摺一份,務必請皇上過目!”
高湛聽到翼州兩字時,眼皮微微跳動了一下,聲音卻還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呈上來。”
在掃了一眼呈上來的摺子之後,他抬起頭,面無表情地吐出了幾個字,“平秦王,反了。”
皇上的話彷彿一石入水,底下頓時一片譁然,很快,有幾位大臣立刻站了出來,道,“平秦王大逆不道,請皇上速速下令,派遣大軍前去平叛!”
皇上放下了摺子,環視了一圈眾人,眉宇間隱隱流動著一抹憂慮,“目前斛律將軍和他的二兒子鎮守邊關,眾卿家,你們看這朝堂之上誰才是領軍的合適人選?”
他的話音剛落,只見一位少年上前朗朗道,“皇上,臣願意率領大軍前往翼州平叛!”
眾人抬眼望去,只見少年嘴角含笑,桃花如面柳如眉,湖水般溫柔婉約,白楊般挺拔清朗,這兩種完全不同的氣質意外和諧地交織在一起,一呼一吸,一顰一笑扣動心絃,散發著猶如朝陽般絢麗的光采。
皇上黑色平冕上的白玉珠簾輕微地晃動了一下,卻沒有說話。
“蘭陵王神武過人,之前對突厥一戰已經初露鋒芒,依臣之見確實是合適的人選。” 一旁的大臣立刻附和道。
孝琬臉色一變,剛想說什麼,卻被孝瑜的目光制止了。
皇上的聲音彷彿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蘭陵王雖然擅戰,但畢竟年紀尚輕,經驗不足……”
“皇上,臣有信心一定擒得反賊,一舉平叛!” 長恭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臣身為高家宗室,領的是朝廷俸祿,為陛下分憂解難乃是份內之事!”
朝堂上一片安靜,她幾乎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就在此時,她聽到了身後又傳來了撲通一聲,緊接著恆迦的聲音緩緩響起,“臣也願意隨同前往,之前突厥一戰蘭陵王和臣配合默契,相信此次必定也不負聖恩。”
長恭驚訝地回過頭,卻只看到恆迦那掩飾完好的笑容,絲毫看不出其他的情緒。她納悶地扭過了頭,一向明哲保身的狐狸居然主動請戰,難道吃錯藥了?
“皇上,虎父無犬子,有中書令壓陣,蘭陵王領軍,必定大捷而歸。” 孝瑜也趁機推波助瀾。
皇上沉默了片刻,沉聲道,“蘭陵王聽旨,朕冊封你為驃騎大將軍,率領十萬大軍,即日出發前往翼州。斛律恆迦為護軍將軍,一起隨同前往。”
長恭大喜,忙磕頭叩謝聖恩。抬起頭的時候,卻正好看到那雙若隱若現的茶眸,那眼波好似才融化的崑崙雪水,且寒且冽,卻又掩飾不住隱約流動的擔憂之色。
退朝的時候,長恭忍不住將恆迦拉到了一旁。
“奇怪了,你不是向來都奉行明哲保身的原則嗎,為什麼要跟我上戰場?”
“高歸彥那裡還未開始動手,已經有密報送到,可見人心不齊,而我方是平叛而去,士氣上已經勝了他們一截,取勝應該不是難事。另外,統領全軍的大將軍是你,也就是說,衝在最前面的那個人是你。那麼,這樣一個對我而言危險性小,又極有可能立功的機會為什麼不利用呢?” 恆迦微微笑著。
聽了他的回答,長恭忽然很有揍人的衝動。
這個狐狸,居然在那麼短的時間裡分析厲害得失,做出一個對他最有利的判斷,實在是太狡猾了!
“佩服佩服!” 長恭氣不打一處來,冷哼了兩聲,甩手而去。
那廂邊,孝琬也正在和孝瑜鬧彆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