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得上,硬纏著也把後位弄到手了,何至於來禍害她?她的委屈和誰去訴?她天天的想肖鐸,可如今他不在後宮走動了,要見他,比登天還難。她覺得自己離瘋不遠了,有時候精神恍惚,魂魄可以脫離軀殼飛出去似的。她現在一點就著,別惹她還好,惹了她,她立馬就變成炮仗。
她就是要恣意枉為,樣樣鬧大了才好,便高聲喝道:“放肆!你敢同本宮這樣說話,吃了熊心豹子膽麼?你也不看看眼下境況,我是皇后,你是個什麼東西?打小你就處處佔著優,債臺高築,這會兒到你還的時候了,還沒看明白?你進來給我磕頭沒有?我讓你面子,你倒蹬鼻子上臉了!”她站起來,左右搜尋,看見案上的粉彩花瓶裡插著簟把子,抽出來就要打她。
音閣沒料到她會這樣,見勢不妙早閃開了,躲在雕花椅背後尖叫,“你瘋了麼?孩子有個好歹你吃罪不起!”
音樓追得暢快無比,這麼些年的窩囊氣,一下子都發洩出來了,嘴裡罵罵咧咧著:“拿個孽種來威脅本宮,看我不打出你的下水(動物內臟)來!你這爛了心肝的淫|賤材兒,今兒要你的命,明兒下懿旨殺你媽,叫你們娘倆下陰曹和邵貴妃湊牌搭子去!”
一時雞飛狗跳,坤寧宮是寧靜祥和的地方,從沒出過這種事。皇后舉著戒尺滿世界追人,追的還是孃家親戚,把宮裡人嚇成了雪地裡的貉子。大夥兒愕一陣,回過神來看要出人命,跪在地上抱住了皇后腿,衝音閣道:“姨奶奶快跑,仔細皇后娘娘給您開膛!”
音閣真嚇壞了,披頭散髮哭嚎著跑了出去。
皇后站在那兒喘粗氣,“還好跑得快,要不把她打出狗腦子來!”抬腳踢翻了小太監,“殺才,本宮裙子給你拽下來了!”突然扔了手裡的傢伙什捂住了眼睛,“作孽……阿彌陀佛……邵貴妃來了!”
她開始大喊大叫,在月臺上手舞足蹈,大夥兒看她不對頭,頓時都炸了鍋了,分頭出去報信、上良醫所請太醫。又上來幾個人想制住她,不敢太放肆,四個人圍成圈困住她。她力氣奇大,推推搡搡間眾人捱了好幾下,等皇帝來的時候她還在鬧,反插著兩眼,雙手伸得筆直要來掐他脖子。
皇帝心裡著急,扔了扇子上來鉗制,她胳膊沒法動彈了,扭過脖子來,隔著龍袍一口咬在他肩頭。皇帝吃痛,並沒有放開她,只是怒斥邊上人伺候不周,“皇后怎麼成了這模樣?”
寶珠哭道:“姨奶奶先頭來,不鹽不醬說了一車氣話,娘娘心神一亂,許是克撞什麼了。皇上快找高人來驅邪吧,這麼拖延下去要壞事的。”
皇帝腦子裡亂成了麻,命人把她抬進宮裡,回身吩咐崇茂,“快把國師請來,那爐丹藥煉不成就煉不成,皇后性命要緊。”
崇茂火燒屁股奔了出去,一路往西海子跑,跑得鞋掉了也顧不上。邁進丹房迎面撞上了肖鐸,他喲了一聲,“督主也在吶?”
肖鐸蹙眉撣了撣衣裳,“咱家來面見主子,聽說聖駕進宮了。瞧你這模樣,出了什麼事?”
崇茂哭喪著臉說了不得,探頭招呼太宵真人,“皇上有旨,傳國師即刻進宮。皇后娘娘撞了邪,在宮裡見人就打,皇上都給咬出血來了……哎呀,快著點兒!”轉頭對肖鐸道,“承乾宮裡邵貴妃陰魂不散,帶著榮王出來嚇人,連老佛爺都給唬得不輕呢!我看督主還是進宮瞧瞧,這時候東廠不出面,還等什麼?”
宮裡出怪事他是知道的,鬼神之說他一直不相信,可值房裡人都傳得有鼻子有眼的,也鬧不清真假。要是真的,太宵真人半瓶子醋晃盪,能驅鬼才奇了。他放心不下音樓,這會兒也顧不得,就依崇茂的說法,和皇帝毛遂自薦也是個說頭。
進了坤寧宮,抬頭桃木劍,低頭黃符紙,瞧著佈置得不成樣子。太宵真人嘴裡唸唸有詞,邁著八字步捏著手決,在地心開壇做法。肖鐸努力往裡看,落地罩後放著垂簾,隱約看見榻上臥著個人,只不得見面。他心裡焦躁,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卻聽見裡頭叫了聲廠臣。他忙應個是,打簾進了裡間。
匆匆瞥她一眼,她仰在那裡倒還算平靜。許久不見瘦了好些,原本豐盈的臉頰塌下去了,張著空洞的兩眼盯著房頂,形容悽惻可憐。他的喉頭哽住了,心頭一陣抽搐,倉惶調開視線,不能再看,怕看多了控制不住自己。
皇帝回身坐在榻上輕撫她的臉,可能是牽痛了肩頭的傷,皺著眉頭抽了口冷氣,“皇后這兩日精神頭不濟,可是像今天這樣卻從來沒有過。朕心裡著急,好好的人,不知道怎麼一下子成了這樣,是不是朕對她約束太多……才剛太醫來瞧,”他緩緩搖頭,“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