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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部分

連在一旁陪酒的張曉妻哥也笑起來。這就是剛才歐陽東在宿舍門房裡看見的那個中年男人,他當初還懷疑歐陽東是來找張曉討債的人,要不是歐陽東手裡那幾袋子東西,他幾乎便想把東子哄走。

“東子兄弟,你倒是個爽快人,剛才我還差點把你攆出去……”張曉的大舅子已經喝得舌頭也大了一截,使勁地抓著歐陽東的手,點著頭含混地說道,“我這也是沒辦法啊,兄弟,我是教那些逼債的人給唬怕了。你別看我這兄弟人長得不怎麼樣,可他就是心腸太軟,但凡人家一鬧騰,他就忍不下心下不了手,寧可自己受點委屈也要讓別人舒坦……你看看他這家,看看他孩子,受罪啊!”他突然亮開嗓門大聲地罵幾句娘,一口喝乾碗裡的殘酒,才搖頭說道,“那些民工,那些賣材料給他的人,只知道他欠他們多少錢,可他們怎麼就不問問,那殺千刀的中間商欠他多少錢?他們找他要錢,他找誰要錢去……”

“不說這個,不說這個,”張曉打斷了他舅子嘮嘮叨叨的話頭,舉起酒瓶把歐陽東面前的碗裡滿滿地斟上,就端起自己的酒碗,說道,“東子,我這個人哩,就好說個老實話,你別不愛聽——在九園,咱們倆的關係也平常,雖然沒什麼磕磕碰碰,可也沒什麼值得說道的交情。”歐陽東點點頭。是啊,他承認,他和張曉的交情確實淺,在九園時兩人就沒說過什麼有分量的交心話,假如不是前天在丁曉軍的婚禮上遠遠地瞥到張曉的背影,他壓根就想不起來自己曾經有過這麼一個隊友,假如不是他這幾天心裡煩悶不想回省城也不願意回重慶,只怕也不會拐彎抹角地尋到這麼個偏僻地方來,假如沒有在門口聽到的那一句剜心鑽骨的話,他更不能在這連幾樣象樣傢俱的屋子裡坐著喝酒……

“不過今天不一樣了。東子,我敬你一杯。”張曉瞪著眼睛噴著酒氣說道,“不為別的,單為你今天能來看我老張的這份情誼!你能坐在我這破房子吃我老婆弄的這些菜,做哥哥的就感激你!”他一口喝光碗裡的酒,翻過碗底來朝歐陽東亮了亮,就指著歐陽東對他舅子說道,“你知道他是誰不?”他舅子的腦袋立即搖得猶如一個撥浪鼓一樣,大著舌頭道:“不知道。”張曉咧嘴笑起來:“你不知道他?來,我告訴你——知道甲A聯賽不?”他舅子瞪著一雙教酒精燒得有點迷糊的三角眼,瞅瞅歐陽東又望望張曉,搖搖頭再點點頭。甲A誰不知道啊?山東大東海和青島鳳凰不都是踢甲A的嘛!他伸出筷子捻了一搭自家泡的酸菜,咯吱咯吱地嚼著。

“我這兄弟現在就是重慶展望的頭號球星!是今年聯賽的助攻王!還是咱們國家隊的發動機……”張曉就象逗孩子一樣,拍著歐陽東的肩膀頭朝他舅子說道,“重慶展望是誰啊?今年聯賽的亞軍!怎麼樣,牛吧?!”

歐陽東嘴角浮現出一抹苦澀的微笑。聯賽亞軍,這個詞兒可是太刺耳了……

“牛!”張曉的舅子直著眼睛使勁點著頭。

“可是,東子,你怎麼去的重慶?”張曉忽然轉頭問道,“九園大甩賣那年,你不是一直沒找到俱樂部安身嗎?”

“我先去了莆陽陶然……”歐陽東簡要地把自己過去四年的情形介紹了一番。“這次是專門來參加一個朋友婚禮的,要不是突然記起你就是煙臺人,咱們怎麼也見不上這一面。”他刻意略過了丁曉軍,只是為了躲避那些不必要的尷尬,正象他寧可坐在這陰暗的屋子裡喝酒也不把張曉邀約去那些大飯店大餐廳一樣,他只是不想讓自己的朋友更加難堪。

張曉也確實沒在意歐陽東為了什麼來到煙臺。在他如此落魄的時候,還能有昔日的隊友記得他拜訪他,而且這個踏進他這破家門的人還是眼下紅得快趕上那些大明星的歐陽東,這怎能不教這個被生活中的苦難折磨得連氣都喘不均勻的漢子高興哩……

“自打你踢第一場比賽,我就知道你有本事!”張曉通紅的眼睛盯著歐陽東,唆著嘴唇似乎在回想著什麼。“那是打甘肅白雲吧?我記得的。你是在比賽最後時刻才上場的,你和齊明山的那次配合實在是太漂亮了,那球進了我當時整個人都傻了,竟然有這樣踢球的,足球能這樣踢嗎?直到現在我還時常想起那場比賽和那個進球,你怎麼就會把皮球停到那位置呢?你怎麼能停到那地方呢?”他突然把碗重重地頓到桌子上,憤然地說,“可笑那些笨蛋們居然不識貨,竟然還和你起鬨……”

歐陽東*著臉,沒接這話茬。他當然知道張曉說的是哪一場比賽,要是當時跟在他身後的楊晉泉能反應過來的話,那幫子西亞人怎麼可能在省城撈到三分?他又怎麼會教那些多觀眾哄下場去……

張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