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那個什麼局長時,我看那局長緊張得都語無倫次了,就看見他拿著手帕一遍遍揩汗哩……”
劉嵐在電話裡被他這幾句話逗得咯咯直笑。
那護士繞著圈兒輕手輕腳地解開歐陽東腳踝上的紗布,看他合上手機,就冷冷地打量他一眼,說道:“和你女朋友打電話的吧?”
“不是的,是個電視臺的記者朋友。”
“你騙誰哩?”那護士撇撇嘴,頭也沒有抬,熟練地把一大堆還冒著熱氣的黑色藥膏用根竹片挑到一塊厚厚的棉墊上,又幾下塗抹勻,“抬腳,”便把藥膏帶紗布一塊合在他腳踝上。那鑽心的滾燙勁讓歐陽東呲牙咧嘴。“你說話音都變了,我可從來沒見你和誰說話這樣溫柔體貼過,是女朋友就是女朋友吧,我又不會告訴巧巧。”
她這話只能教歐陽東苦笑。應巧是外科病房另一位小護士,地道的球迷,展望隊的熱心擁躉,歐陽東前腳才住進病房,後腳她就溜過來索要簽名,那兩天跑來看望歐陽東的隊友沒一個被她漏過的,她那俏麗的模樣也著實迷住了兩個展望隊員,那倆傢伙一有空就打著看望歐陽東的幌子來醫院瞎混時間,變著方地約她逛街吃飯看電影,直到丁曉軍和眼前這個叫李真的小護士一天天熱乎起來,他們才曉得自己沒戲——應巧心裡有人哩。
他和劉嵐真的沒什麼,可這事還不能和李真解釋,這種事一般都是越解釋越添亂。歐陽東干脆就沒理她,只望著電視看。
……陝西瑞慶祥從後場斷下了足球,帶球的那位巴西外援的水平顯然比展望十二號要高出一大截,只消兩個身體的晃動和一次停球變向,他就甩掉了十二號,再和隊友巧妙地二過一配合一下,他便在小禁區邊沿覓到一次很不錯的出腳機會;他用腳外沿把球望右一磕,只可惜力量和部位都沒把握好,球離他身體稍微遠了一點;一個展望中衛立刻就抬起腿封掉他推射遠門柱的角度,守門員丁曉軍也已經靠著近門柱哈下身體——這下好了,歐陽東稍微有點緊張的心立刻就放鬆下來。這種情形下,他可不信那巴西人還能把球鼓搗進去,要是真能踢進去,那他幹嘛還來中國踢球哩。
可那個被對手突破的十二號這是想幹什麼?他怎麼會用那種姿勢從背後擠兌對手?
糟糕!就在十二號用腳和身體別住對手時,歐陽東不自禁地低聲呻吟一聲。
陝西瑞慶祥那個巴西外援立刻就手舞足蹈地栽倒在草叢裡,還趴在地上扳著自己的小腿直稱喚,一臉痛苦萬狀的模樣,黑黝黝的面孔上只看見兩排白得耀眼的牙齒。
主裁判猶豫了一下,可隨著一聲哨響,他的手指便堅定地指向罰球點。
幾個展望後衛立刻就擁到主裁判身邊,七嘴八舌亂糟糟地為這次該死的判罰求情,那個倒黴的十二號用手指不停指點著那個演藝出眾的巴西球員,激動地為自己辯解。可他再辯解也沒用,主裁判怎麼可能改變自己的判罰?即便那判罰是錯的,為了維護自己在球場上的尊嚴,他也不可能改判。這出戏的另一位主角,那位陝西瑞慶祥巴西演員,正跪在草地上,和好幾個隊友緊緊地擁抱在一起,慶祝這來之不易的點球。
丁曉軍連對手點球的方向都沒猜對——他撲向球門的左側,皮球卻飛進球門的右側。
零比一!
連直播比賽的電視解說員都很有幾分洩氣,還有幾分鐘,這場比賽就該結束了。這場球展望幾乎沒有翻本的機會,何況展望對陝西瑞慶祥那種密集防守的戰術幾乎沒什麼有效辦法。
不能說裁判不幫重慶展望的忙,第四官員用電子牌示意本場補時五分鐘,可接下來的六七分鐘裡展望隊沒能創造出哪怕一次有威脅的射門機會……
“輸了啊,”端著搪瓷盤子站在房間裡的李真一直看完了這場比賽,發出一聲感慨。她對足球沒什麼興趣,要不是她現任男朋友丁曉軍就是展望的守門員,也在場上參加比賽,她才懶得看這種無聊的運動哩。“丟了個球,——他不會有什麼事吧?”她很有幾分擔憂。展望輸球還是贏球對她來說都無所謂,只是這事牽扯到丁曉軍,她便不能不關心。在她的概念裡,比賽裡守門員漏掉個球,大概就和她們做護士的忘記給病人打針換藥一樣,會被上司拎著耳朵好生一頓批評吧,說不定還會扣發工資獎金什麼的。
“他能有什麼事?”李真那近乎幼稚的問題讓歐陽東笑起來,只是球隊剛剛輸掉一場比賽,而且輸得窩窩囊囊,這教他心情不大好,笑容就有幾分勉強。“沒事的,那個球和他沒多少關係,按他這場比賽的表現,多半還會受點誇獎。”要不是靠著丁曉軍高接低擋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