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是一種異樣的享受,只有它才能讓自己從無邊無際的內心煎熬中暫時掙扎著回到現實,可現實比心靈的痛苦更教人難以忍受,她又寧可讓自己繼續沉浸在麻木的內心混沌中。
她現在不敢審視自己今天所做的一切,要是允許時光倒流,要是她能夠再一次重新選擇,她一定不會再做這樣的傻事。
是的,這是件傻事,一件傻得不能再傻的傻事。
……她已經不太記得歐陽東突然出現之前的事——在無法承受的痛苦降臨時,人們總有辦法對付它,忘卻就是最好的選擇——只記得滿臉紫脹的歐陽東就象一頭暴怒的獅子一般,把那兩個男人揍得滿臉開花。她慶幸自己自己並沒有真正踏出那一步,可緊接著,她又一次陷入萬念俱焚痛不欲生的境地:解救她的人竟然是歐陽東!
在他面前,她羞愧得恨不能立刻就死去!
或者,只有死才能洗刷自己吧……
除了那半截話和一記沉重的耳光,歐陽東再沒對她說什麼做什麼。她就象一個沒有生命的木偶一般任隨他指揮擺佈,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上車、下車、上樓梯、進屋子、坐下……在內心的煎熬中,秦昭等待著歐陽東對她的最終裁決。
在劉源女友家的客廳裡,歐陽東就坐在秦昭斜對面,用茶几上的塑膠打火機笨拙地給自己點起今天晚上的第二支香菸。深深地吸進去,讓嗆人的菸草氣息在肺裡滾走一轉,再慢慢地從鼻子裡冒出來。
這事的首尾還麻煩著哩。
讓大街上的冷風一吹,歐陽東那顆被怒火灼燒的頭腦漸漸冷靜下來。不該發生的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再怎樣責罵秦昭都沒有益處,自己還是好好想想怎麼樣安撫她吧。憑他對秦昭的那點了解,這秉性剛烈的女孩未必不會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隔著大團的煙霧,歐陽東瞟了一眼秦昭,她一邊臉高高腫起,面色蒼白,嘴唇淤黑,兩隻大大的眼睛看上去迷惘又絕望……
此時此刻,面對著秦昭,歐陽東一時也想不出該說點什麼,他只咬著菸捲,一面漫無目的地打量著客廳,一面飛快地思索著該如何打破屋子裡的沉寂。
“小昭,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直到歐陽東說第三遍,秦昭才把目光轉向他。她一直沉湎在內心深處的痛楚中,周圍的一切事物對她來說完全都不存在,她在為自己愚蠢的錯誤決定而深深自責,同時也在為自己的不幸而哀傷,當這些痛楚在她那不夠成熟的心靈裡糾纏時,她不能不想到她那含辛茹苦的媽媽……這讓她的悲傷和羞愧愈加地猛烈,就象幾把尖刀同時在她心頭刺著挖著剜著……
透過模模糊糊的雙眼,她還能瞥見坐在一旁抽菸的歐陽東。
不知道這個傢伙會怎樣對自己!想起過去自己對他說過的那些尖酸刻薄話,秦昭更加覺得前途渺茫。不過她現在已經別無選擇,只能無奈地坐在這裡等著他的發落,只要他能答應不把這事說出去,只要他能幫自己把今天晚上的事情隱瞞過自己苦命的母親,隨便他怎麼樣都行……
只要他不告訴媽媽……
“小昭,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歐陽東低垂著眼簾,拖慢了聲音,努力做出一副最真誠的架勢。
秦昭沒說話,連眼珠子都沒動一下。
這傢伙到底想做什麼?她心理充滿了警惕。不過原本的悲傷和羞愧在這一時卻淡了不少。他該不會是真的想那個什麼吧?!想到那即將到來的可怕事情,一股涼氣從她頭頂轉眼就瀰漫到她的腳下,脊背上也滲出一層冷汗。原本就僵直的脖子現在就象灌了鉛一般沉重,她連挪動下身體的力氣都沒有。
“我馬上就要轉會去武漢風雅了,大概下週就要去新俱樂部報到,”歐陽東能察覺到她在聽,就徑直說下去,“如果中途沒什麼事的話,我大約一年只能回來一兩次,而且,每次的時間都不會太長。你知道,我在這裡買了套房子,”他把房子的情況細細說了一遍,末了說道,“那幾個房客租房子都交了幾千的押金,要是他們不續租了,就得有個人幫我退還他們押金;要是他們還願意租下去,也要有人幫我和他們籤租房協議收取房租。我思來想去,我在省城裡也沒什麼熟人,就你和你媽媽是我最信任的人,我想把這事就託給你,或者殷老師——不管有沒有人住,都幫我多看顧幾眼:每個月還得按時交水電費哩。”
秦昭一顆高高懸起的心總算放下一些,眼神也活泛了一點。她眨著眼睛,思考著歐陽東這一席話的真假。
客廳裡又一次安靜下來。
歐陽東是再也想不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