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散了多日陰霾的明朗。她望著遠方大軍離去的方向,輕聲喃喃,“真希望,他這一去,再也不要回來。”那聲音極輕,若不是沈雲舒站得近,定然聽不到這句低語。
所謂的他,自然是三皇子。此次韶華公主遠嫁,三皇子奉命護送。這一去一回,至少需兩三個月。若是尋常女子,夫君離家幾月,定是相思不捨,然而三皇子妃卻是心中喜悅,恨不得他永遠不回來。
三皇子兩手輕放在小腹上,想起多年前那個夜晚,她躺在榻上,心中絕望,眼睜睜看著下身流出滾燙的鮮血。那個孩子,她此生唯一的一個孩子,就那樣靜靜離開了。那是一種蝕骨的痛,每個夜晚都無聲爬上心頭,讓她撕心裂肺。
三皇子妃眼裡迸發出濃重的、憤恨的光,一字一句從齒間摩擦著蹦出來,“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他。”
沈雲舒看著三皇子妃有些僵硬、猙獰的臉,知曉她心中恨意滔天,無人能解。
少年時,將門沈氏嫡長女沈菁華,豔冠京城,無數優秀男子為其傾倒。一次偶然相遇,沈菁華對三皇子赫連睿一見傾心,愛慕那人英俊的容顏和溫潤的風度,心甘情願走進皇城這座樊籠,自此困住了一生。
那般任性灑脫,嬌俏爽朗的少女,為了心上人,變得小心翼翼,每日掩飾裝扮,扮演著一個端莊高貴的皇子妃。然而全心全意的討好,卻只換來幾分尊重。陷入愛河的女子,要的是心上人的寵愛呵護,三皇子對她卻和對其他女子並無不同。久而久之,這種愛而不得的苦痛終於讓沈菁華心生怨恨。
若只是這樣,也只是一個深閨女子的幽怨罷了。直至那一日,側妃劉氏害她失去了已經三個月的孩子,她傷了身,自此再無孕育子嗣的可能。
對一個女子來說,若得不到丈夫的愛,那孩子便是她的全部。沈菁華心中悲痛不已,三皇子卻輕輕揭過,只罰了禁足。她知道,劉氏族中勢力龐大,於他大業有助,所以面對殺子之恨,他也能若無其事。
但她不能!劉氏害了她此生唯一一個孩子,不殺之,怎可平她胸中之恨?
沈菁華悲憤難平,終於看清這個男人——溫和親厚的笑容下,掩著一顆荒涼陰暗的心,內裡全是心機算計,終歸沒有情。
那一夜,沈菁華哭了整整一夜,流盡了她此生所有的眼淚。天亮時,她擦乾眼淚,細細上了妝,對著銅鏡露出一個冰冷、高貴的笑容。
從前的沈菁華,在這一刻,已經死去。此後,她是秉持皇家威儀,高居尊位,拋棄可悲的情意,只把一顆心磨成鐵鑄的,三、皇、子、妃。
她會等,等著看這些人,悲慘的下場。
城樓上,三皇子妃鬢邊的硃紅寶石,在暮光下更顯剔透,微微晃動間,灑下一片鮮紅的光。一如她此刻的心情,表面冰涼,內裡滾燙無比,似有熔岩翻滾不熄。
沈雲舒輕輕挽住她的手臂,附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姑姑,再等一等。”
再等一等,等他從雲端跌進凡泥。這一天,終究會到來,我們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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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親跟我說文文過於追求辭藻了,我也在檢討學習中,希望後面能有改進。
目前還是新人一個,只能說,在大家的督促下,會努力改進,希望越來越好吶。
☆、第二十章 夜間刺殺
天色漸漸暗下來,黑夜來臨,一輛馬車在寂靜的官道上平穩前行。
倏然,驚變乍起!
黑暗中,有道白光一閃,耳邊破空之聲尖利急促,呼嘯而至,直指馬車!
倉促間,妙可將沈雲舒向下一壓,一隻利箭從二人頭頂擦過,去勢未絕,又破馬車而出,牢牢釘在三尺外的牆上,箭尾嗡嗡顫抖,良久方平息。
同一瞬間,一隊黑衣人奔襲而至,從腰中抽出長刀,撲向馬車。為首一人速度極快,轉瞬到了車前,舉起長刀狠狠向下一劈,馬車應聲而破,刀風凌厲,撲在沈雲舒面上,微微一疼。剛抬起頭,長刀已至面門!
沈雲舒被那雪白刀光閃了眼,動作不及,眼睜睜看著那長刀悍然落下。
正在這時,錚鳴忽響!一柄長劍從斜上方架進來,正卡住長刀,定在沈雲舒面前三寸,再難進一分。
沈雲舒看著那柄長劍,微微一笑。身旁妙可拍拍胸口,嬌嗔道,“周叔,你就不能快一點嘛,總這麼慢吞吞的,嚇死人了。”
那一直坐在馬車外的車伕周叔,平日垂著頭,似普通車伕一般,隱隱透出幾分頹靡氣息,此刻一柄長劍在手,方露出幾分凌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