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即歇下,芳華替她燻了香,並沒有離開,坐在桌邊看著床上的皇后怔怔發愣。
沒有誰比她更清楚皇后對先帝的深情,為了得到先帝的垂青,易柳努力要求自己做一個好妻子、好皇后,可是壓抑了那麼多年,卻只能無奈地接受丈夫愛著一個男人的事實,便連先帝臨終,陪在他身邊的也不是他的妻子,而是那個風華正茂的絕美少年。
第六十章
蔚緦剛剛拐出紫瓊殿前的長廊,便覺腿一軟,踉蹌著險些摔倒。身後跟隨的宮人們俱都嚇了一跳,連忙搶手上前攙扶,卻被少年避開:“你們先回寢宮,我想一個人散散步。”
一名管事的太監不放心地詢問:“公子喝醉了,留個人照顧可好?”
蔚緦擺擺手:“不用!”
太監待要再勸,卻見少年瞪起了眼:“還不走?”
宮人們再不敢多話,紛紛離開。有幾個小宮女悄悄回頭,暗忖著王妃的脾氣可不太好呢!
揮退宮人,蔚緦閉了閉眼,並沒有走亮堂堂的青石板大路,卻慢慢行到背光的牆根下,順著牆根一路向前走。
不辯方向地隨便走著,不知走了多久,少年忽然立定腳步,側耳細聽,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運氣不錯,居然走到了宮裡的死角,此處並沒有侍衛把守。
扶著牆驟然彎腰,一直壓抑的嘔吐感終於沒有辦法再忍耐,少年“哇”地一聲張開嘴,酒水溷著胃裡的粘液酸氣熏天地嘔了出來。
這一嘔直嘔得眼淚汪汪,好不容易停住,卻又覺得嘔空的胃傳來一陣強烈的刺痛,蔚緦按住胃部,低低呻吟一聲,蹣跚地跨過嘔吐物,試著往前走幾步,卻沒能撐得住,軟軟地癱倒。
微微蜷起身體,心裡知道定是胃疾犯了,其時平日飲酒稍稍過量便會帶來疼痛,何況此番如白開水般灌了那麼多碗。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胃疾之故勾起了筋脈中殘留的毒性,躺了一會兒,疼痛不僅沒有消退,竟漸漸擴散至四肢百骸,蔚緦忍不住將身子蜷得更緊。
冬夜裡的寒風凜凜刮過,蔚緦低低嘆了口氣,這麼躺著不要生病才好,明日是方晏的登基大典,答應了他一定會去觀禮。
隱隱有腳步聲傳來,蔚緦的精神全都集中在噬骨的疼痛上,卻不曾料到連侍衛都沒有的地方還會有人來,故而並沒有刻意隱藏形跡,被路過的人一眼望見。
來者有三名,前頭的老宮女手中提著一盞燈籠,後頭跟著的一位宮裝婦人牽住一個十來歲的孩子,看見蔚緦,牽孩子的女子斷喝一聲:“什麼人?”
蔚緦吃了一驚,下意識想要起身,卻被一撥突如其來的劇痛擊倒,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三人走到近前,不由苦笑。
這三人起碼有兩位自己是認識的,女子手中牽著的孩子有一雙澄澈無知的眼睛,看著他傻呼呼地痴笑,提著燈籠的老宮女一見是他,臉上頓時露出厭惡的神色。
女子沉著臉:“你是誰?”
老宮女拉著主子退後:“靜太妃,這是個妖人,不要理他。”
女子詫異地問道:“妖人?”
老宮女不管不顧地帶著主子繼續往前走:“這個人啊,就因為長了一張不男不女的臉,迷惑了皇帝兄弟倆。。。。。。”
“哦,是那個什麼賢王妃吧?他怎麼會在這裡?”
“誰知道呢。。。。。。”
話聲越來越遠,少年聽出她們在百步之外推開了一扇吱呀作響的門,聲音掩在門內。
原來這地方雖然荒僻,還有人居住呢!剛才只顧著嘔吐,竟不曾發現這邊有宮殿。看那牽住方勖的女子帶著幾分貴氣,老宮女又稱其為靜太妃,想來應是當年被方炫廢黜的皇后。
疼痛似乎輕了幾分,蔚緦知道不能再在這兒躺下去,抖著手探入懷中,掏出一個小瓶子,哆嗦著拔開瓶塞,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著瓶口倒進嘴裡,感覺有五顆藥丸滾入喉中,少年方才將玉瓶蓋起重新收回懷裡。
閉著眼睛等藥丸發揮作用,不知為何想起往年在雲岫。。。。。。除夕之夜,父親會將全莊的人召到雲起雅居,不大的廳堂裡坐滿了人,吃過年夜飯一起守歲,往往會轟鬧到初一凌晨方才離去。
“父親。。。。。。爹爹。。。。。。”蔚緦低低地喊,恍惚中竟似看見雙親便在眼前,伸出手去,不意外摸到了一人溫暖的身體,少年大喜睜眼,卻在瞬間呆住。
面前是一張笑嘻嘻的臉,流著口水,呆呆地看著他:“魚。。。。。。魚。。。。。。”
蔚緦微微一笑:“勖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