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紅點走過的路勢畫了個圈,正巧把字划進去勾了,方才輕笑道:“這人就喜歡說廢話,每次呈上來的奏摺都這麼羅羅嗦嗦,還要朕給他改文章!”
易楊不敢再碰他,退後幾步:“陛下。。。。。。”
方荀瞧了瞧窗外漸漸昏暗的天色:“快夜了!”
易楊到這時候幾乎忘了來找皇帝的目的,可憐巴巴地懇求著:“陛下,把解藥服了吧!毒一直留著,總會有傷身體。”
皇帝不理他,慢慢矮身坐穩,提筆有一下沒一下地畫圈圈:“你來找朕,有什麼要緊的事嗎?”
易楊瞧了瞧案頭堆積如山的奏摺,默默嘆了口氣。這個君王啊,自小就任性固執,脾氣倔強,曾記得這人年少時為了訓服一匹夷邦送來的野馬,竟不惜以身犯險,差點兒連腿都摔斷了。到如今年將而立,這破性子怎地還是改不了啊!
皇帝等了半天沒有回應,不禁好奇地抬起頭:“易楊,你來這兒難道只是為了看著朕發呆?”
大護衛頓時回過神來,俊臉一紅,囁嚅著悶下頭:“並非。。。。。。不。。。。。。不是。。。。。。”
方荀瞧著他受窘的模樣,忽然覺得一陣輕鬆,扔了手中的筆失笑道:“說吧,為了什麼事?”
易楊好不容易把那層尷尬壓了下去:“是為了小王爺的事。”
方荀愣了愣:“小王爺?”赫然領悟:“是方曦啊,他怎麼了?”
易楊單膝跪地:“小王爺想出宮!”
皇帝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心腹護衛:“你這樣子,莫不是要替他求情,讓朕放他出宮去?”
易楊猶豫著:“他的武功已被廢了,淄陽王的舊部也全都投靠了朝廷,錢離那夥人合著船沈了海,屬下。。。。。。屬下瞧他那模樣實是不忍心。。。。。。”
方荀敲著桌面:“若說錢離此人,蠢是蠢了些,倒也頗有幾分野心哪!”
易楊微微一笑:“幸好當日他的屍體被網拉上來了,要不然屬下還真是不放心呢,留著這麼個人總是禍害!”
皇帝嘿嘿笑著:“錢離是死了沒錯,那個郎坤嘛。。。。。。”
大護衛突然沒了聲,默默低下頭,方荀看著他:“方曦還是不死心嗎?”
易楊點點頭:“沒找著郎坤的屍體,小王爺總是不甘心。”
方荀歪了歪腦袋:“他既已跟著回京了,便是再去又如何能找著郎坤,說不定那人早死了,到這會兒屍體在海中被魚吃得連骨頭都沒了。”
易楊皺皺眉:“小王爺說要出宮去尋找師父。。。。。。”他沒有再往下說,似乎也覺得這個理由不太可信。
方荀笑了起來:“尋找師父?呵呵,他師父不是已經有信回京,逃過了炮轟,現下流落在一個海島上捕魚為生麼?無需他去尋找!”
易楊抬起清亮的眸子:“陛下。。。。。。”
方荀收起笑容:“易楊,你的心軟了!”他略微頓了頓,長嘆一聲:“罷罷罷,好歹也是朕的兄弟,他要出宮便讓他出宮吧,這孩子,如此念情,成不了大氣候。”
皇帝定了主意,大護衛反而猶豫了起來:“若是。。。。。。”
方荀繼續道:“給他配幾名護衛,好歹是個小王爺,不要虧待了人家。這孩子。。。。。。不是個壞良心的人。再說,郎坤那個人,和他師父一樣有心眼,他若死了倒也罷了,若是不死。。。。。。朕心裡也著實牽記得很哪!”
易楊明白皇帝的意思,所謂配幾名護衛,說穿了不就是為了監視方曦嗎?不過,單單明面上監視著怕是不行,郎坤此人詭計多端,死了也就算了,方曦絕了念想;若是活著。。。。。。雖說一計不能兩用,但以方曦對姓郎的如此深情,說不定憑著那股執著能將姓郎的找著。回頭得與紹和知會一聲,讓他暗地裡派上幾名隱衛一路跟著。
大護衛仍就單膝跪地,腰背挺得筆直:“屬下知道了!”
方荀好笑地看他一眼,揮揮手:“下去吧!”
易楊站起身,眼睜睜地望著九五至尊這段時日略嫌清瘦的身形,只是不走:“陛下。。。。。。”
皇帝揚眉:“還有什麼事?”
易楊垂下頭:“太妃已知道您這些日子身子不太好!”
方荀感興趣地點了點頭:“怎麼,準備動手了?算準了朕沒精神對付他們?”
易楊站得一動不動:“華府似乎也有些小動靜,但是被王爺牽制住了,王爺一直盯著這根線,時不時就將它掐斷。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