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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裡擰成兩根菸柱,衝了出來,滿屋子繚繞。

她就覺得窒悶,覺得透不過氣來,就止不住心頭火起,衝著他嚷道:“抽什麼抽,一屋子的煙,不想讓人活了?”說著,便伸手從他嘴上奪下那根還未抽完的半截喇叭筒,往桌上使勁一擰,把菸蒂一下捻滅了。

夏劍秋仍然一句話也不說,只把個臉憋得赤紅、鐵青、墨紫。

她就說:“老夏,孩子該怎麼辦,你也該說句話呀!”

“哎哎,我能說什麼呢?”老夏說,一副無奈的樣子,“我們這號人,又說不起話,有誰會聽?只是苦了孩子,這都是我作的孽啊!”

她就覺得有些懊惱,不該對自己的丈夫發火,就感到有一種隱隱約約的什麼東西,像一塊厚厚的、灰黯的鐵板似的壓在心上。她說:“唉!我們要找的人都找了,可什麼辦法也沒有。我倒沒什麼,兩眼一閉,也就一了百了。可是孩子呢?她還年輕,還有那麼長的路要走,我這做母親的,哪能放得下心……”

她疲乏地坐了下來,將一條腿盤了起來,只覺得心裡悽楚得發脹,脹得幾乎把胸膛也破裂了,臉上顯出一種苦痛與惶惑。

忽然,一陣眩暈,她感到天旋地轉,只覺得眼冒金星,天地黑成了一團。

老夏一見,慌了。忙跑過來用力扶住她,急切地喊道:“慧珠,慧珠,你這是怎麼了?你可千萬別嚇我。”

“我……我沒……沒什麼事的。”她說。

“我說了,叫你別急,急也沒用,你看看,自己有個心臟病,這不,又急出毛病來了,這……這該怎麼辦?”老夏一時手足無措,一張臉發了白。

“我沒……沒事的,”她說,“只是你別老……老是折磨自己。”

“嗯,嗯。”他點著頭,眼眶裡就霎時汪滿了淚水。

夏陽、夏雨聽見屋裡的響動,慌忙跑了過來。夏雨一見,叫了一聲:“媽!”便忍不住哭出聲來,忙去給媽倒了一杯水。

可是,媽連水也喝不進了,喉嚨管裡直是呼嚕呼嚕地響。

老夏就忙出去叫醫生。

夏陽忙用手替她又是抹胸又是捶背,好一會,她總算呼吸順暢些了。

她覺得渾身有一種灼熱的感受,嘴一張開就像有火焰伸出來似的。她不自覺地發出了驚喊和類似哀訴的聲音,直到遠遠地可以聽到醫生趕來的腳步聲,方才漸漸的有點兒清醒,翻了個身,睜開眼來望了一下,接著從她胸口就像有些東西快要爆發出來一般的襲來一陣猛烈的咳嗽。

夏陽和夏雨忽然發覺,母親竟然一下老了許多,臉頰塌陷,看不見一點血色;眼睛深深地陷了進去,毫無神采;皺紋像經過誰雕琢過一番似的,一條一條的交織著,顯得分外深刻。這不能不讓她倆感到驚奇,母親怎麼這麼快就變成了一個虛弱的老太婆呢?

夏雨瞧著,眼淚就像兩眼小泉似的,噗簌簌的不斷線兒。

“你看你——呃你——別,別哭,”母親的咽喉像被什麼堵住了似的,接著,她不顧一切地說道:“孩子,怨媽沒能力,不能照顧好你。”

“媽,您別這麼說,您也用不著替我操心,我都已經長大了,我會自己照顧好自己的。”夏雨哽咽著說。

“可我們卻不能把你留在家裡。”

“你放心,我想過了,還是回到鄉下去。”

“記著,現在兵荒馬亂,路上千萬要多加小心。”

“這我知道。”

“記著,到了鄉下可別再和小李伢子來往了,我不是說他人不好,而是他那個家庭出身。我們太弱小了,一有個風吹雨打,我們就沒法子承受。”

“嗯,我記著了。”

“你一定要記住,這可關係到你一輩子的大事。”

“媽,我會記住的。”

“還有,有什麼困難就寫信回來。”

她只能不住地點頭,像雞啄米一般,她已說不出話,只是哭,兩個肩膀抽動得挺厲害。

父親坐在一旁絞著眉毛,額頭上的皺紋深得像犁溝,一動不動,仍只是大口大口地吞著又苦又辣的濃煙。夏雨的心裡被牽扯得一抖,她明白,父親是在為她發愁。她就心裡越發地難受。

晚上,就李宇軒一個人在屋子裡,他便早早地關了門,燈也未點,一歪身躺到了床上。

“篤篤篤!”有人敲門。

他忙警覺地坐起,問:“誰呀?”

“我!怎麼,你這麼早就睡了嗎?”

他聽出是夏雨的聲音,忙把燈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