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隨將祭拜的東西一一擺上，悄然退到了一邊。

“壽姑，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你恨我我知道……我也後悔的想去死……我蘇惜文這一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你……壽姑……你走了，連夢也吝嗇地不給我一個，你厭惡我是不是……我也厭惡自己……我一直找不到你，可聽說了你的所在……我不敢來……我不敢來……”蘇惜文哭得死去活來，涕泗橫流，“我不敢想，最後見你時，你活生生的，如今卻變成了這樣……壽姑，你若有靈，告訴我那兇手是誰，我定將他們碎屍萬段……”

蘇伽羅知道此時蘇惜文的傾吐應該也出自肺腑，所以她在一邊等著，叫他發洩一通。

“壽姑，我來接你回去，你跟我回去好不好，如今女兒已經定親，雖然不是李子謙，卻比他好百倍……”

蘇伽羅看著蘇惜文失魂落魄絮絮叨叨，似乎要將這十多年來的傾訴都傾倒完畢才會罷休，心裡也暗歎了一下。

說實話，自從回來，渣爹對自己不算太差，雖說之前和李子謙的婚事他還是站在了蘇玉真那一邊，但自己得了三萬銀子——關鍵是，還屬於自己讓的，而現在跟沈雲卿接了親，的確是比李子謙強。

最起碼沈雲卿和李子謙相比，的確甩了對方十幾條街。

所以，看時間差不多了，便示意長隨將蘇惜文扶起來。

“父親，此時天『色』已晚，我要召喚母親的亡靈了。”蘇伽羅拿出東西，唸了咒語，將符籙燒掉扔向裴谷秋的墳墓。

隨著墳頭燃起一縷輕煙，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

一個嫋娜的身影漸漸顯現出來！華貴的衣衫，將女子腰身恰到好處地勾勒出來，精緻的眉眼和蘇伽羅相差不多——不是裴谷秋是誰！

蘇惜文的精神長堤瞬間崩潰了，他發現妻子的模樣與衣衫和十幾年前一模一樣，她離開時正是穿了這衣衫！

他清楚的記得那日清晨他要上朝，壽姑穿戴好，看著他出門，鄭重告訴他自己不同意尤語蘭進門。可他當時也氣急了，便堅定告訴她自己一定要納尤語蘭——因為她已經懷孕了，不能拖了。

他當時的想法很簡單，只要尤語蘭進了門，關起門來事情就好解決了。不然尤語蘭在外生養，就是私生子，對蘇府的名聲也不好。

可誰知等他回來，丫鬟告訴他，壽姑已經帶著五娘坐上馬車離開了。

“壽姑……”他輕輕換了一聲，含著熱淚往前靠了靠，想要伸手去靠近那如煙一般的故人。

裴谷秋的魂魄開始有些茫然，當看見蘇惜文時，立刻愣住了，神『色』驚訝著。

一旁的蘇伽羅看著忽然有些『迷』『惑』了，母親看見父親竟然沒有發怒？人死前若是有怨念與執念是不會消失的，難道母親不恨父親？還是這麼多年她看淡了？魂魄放下了執念？

“壽姑，我來接你了……我來接你了……我對不起你……”蘇惜文看著如從前一般的壽姑，哭得像個孩子，那種痛徹心扉的聲音，讓身後的長隨忍不住落了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