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伽羅自然也想讓母親回到北方,她做了孤魂太久了,等回來之後自己再好好做幾場法事來超度她,讓她輪迴之後再不要遇見像蘇惜文這樣的負心漢——此時傷心頂個屁,還不是一邊傷心一邊和尤語蘭生孩子?
雖然從年紀上來看,在蘇玉真之後,五年之內蘇惜文都沒有要孩子,但第六年他的兒子出生了——對亡妻的愧疚,若不是自己迴歸,又能剩多少?
“父親,如今說這些有什麼用?你最不該做的都已經做了,即使當時不放我母親離開,不過是讓她繼續傷心而已,何必畫蛇添足?”蘇伽羅冷眼看著蘇惜文抒情一會兒,涼涼來了一句,繼續又道,“三月底我們去我母親安息之處。”
蘇惜文被蘇伽羅剛才那幾句話說得無言以對,尷尬又落寞,不過最後這句話聽候,眉頭也稍稍舒展了一些——還好,女兒沒有堅持不讓她母親回來。
谷秋,我終於要見到你了。其實應該早些看你,只是我沒有臉去見你而已。
蘇惜文在心裡默默地輕喚著亡妻的名字。
蘇伽羅懶得看蘇惜文傷懷,直接起身告辭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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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進了三月,天氣便明顯轉暖,春光融融,萬樹吐綠,草『色』輕盈,山澗有流水潺潺。侯玉嬌在這類似與世外桃園的道觀又住了近十日。
生活很規律,也很安靜,沒有什麼糟心的事情找過來。
這日午後,天『色』晴朗。侯玉嬌撐著傘,帶著小詩和另一個丫鬟揹著古琴,離開道觀,去後山的一處小亭打發這一日悠閒時光。
去往小亭要過一條半人深的溪流,連線兩岸的只有幾根樹樁,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何人鋪就。
人走在上面需要慢一些保持平衡,不然就要掉下去的危險。
主僕三人過了對岸,沿著石階往上,便到了小亭。小亭下臨瀑布,雖然不大,但懸泉瀑布,飛漱其間,很是優美。
小詩在亭中几上放好古琴,點了薰香,拿墊子鋪在石凳上,便和小丫鬟去下到潭水那邊去取水準備煮茶。
侯玉嬌緩緩坐下,輕輕波動著琴絃,低沉又古雅的音符便從她的手指飛了出來。她低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指法嫻熟地連彈了三四曲。
等她從自己的古琴世界回神過來,忽然發現不知何時,小亭外多了一個男子的身影。
看清楚來人,她不由一愣,一時找不到話來開場。
倒是對面的男子一臉風塵僕僕,此時深深抒了口氣,緩緩道:“最後那支曲子,比以前更好了。”
侯玉嬌沒有說話,也沒有請對方進來,只是微微垂首,輕輕撥弄著琴絃,好一會兒,才緩緩道:“梁世子怎麼會來此地?”
不錯,忽然到來的人就是梁晚書。
“想來,便來了。”梁晚書緩步上了臺階,進了小亭,坐在了侯玉嬌對面,坐直了身子深望著她,“山裡清冷,為何總要來這裡?”
侯玉嬌抬眸,淡淡道:“我記得我說過,我們之間的情義斷絕了,梁世子應該不會忘記。”
梁晚書避過她的眸光,沒有說話,只看著亭外的景緻,“山外春『色』已經很濃了,山中才顯初春,只是氣溫偏低,你穿的有些單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