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明明就那麼在乎他。
狗窩裡那隻今晚闖了禍的狗已經忘記了不久前發生的事情,坦然地睡覺了。屬於展顏跟許承聿的家裡靜悄悄的,於是她手腕上那塊不靜音的腕錶時針跳動的聲音就格外響亮。
嗒、嗒、嗒。
展顏無聊到了極致,竟然開始跟著這細微的聲音數秒數。一直數到那數字沒法以她那種緩慢的語速在一秒之內被說出來,許承聿還是沒回來。
落地窗外的天空已經泛起魚肚白,展顏才恍然一驚,自己居然一夜沒睡卻也不覺得睏倦。展顏見過無數次黎明時的天空,並且覺得那種漸變的天色很是漂亮,但今天再看見,竟覺得對這天色憎惡極了。
展顏從沙發裡把蜷曲的雙腿放出來,將將站起來,腿上那股過電似的感覺就傳遍了全身,讓她有些站不穩。她便又頹然地坐下,終於感到了一絲疲倦,閉上眼睛不一會兒就坐在那兒睡著了。
但坐著睡覺畢竟不夠舒適,沒睡上多久,展顏便從夢裡驚醒。抬手看了看時間,七點一刻。
家裡仍然是除了她和腿腿一人一狗之外再沒別的生命。不知道許承聿這一晚上冷靜得如何,反正她覺得她是浪費了一個晚上。
展顏揉了揉太陽穴,起身去洗漱了。開啟冰箱看了看,又覺得情緒不好不想下廚房,就帶著狗下樓去散步順便吃早餐。
她才牽著狗出了電梯,前面的單元門就咔嗒一聲被人從外面開啟。
昨晚從羊蠍子火鍋出來,侯良宴他們又叫了一幫人一塊兒去了KTV。許承聿喝了不少酒,但意識還算清醒,這會兒步子也邁得很穩。
展顏看清楚是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動作,站在電梯門口愣得跟雕像一樣。她手裡牽著的狗卻沒有她那麼多顧慮,往前扯著脖子,衝著許承聿就叫了兩聲。
許承聿也看見了她,連門也沒關便走過來,先看了看腳邊的狗,然後將目光向上抬了看著展顏,問:“遛狗去?”
展顏不敢直視他逼視她的目光,胡亂點點頭,鼻子裡“嗯”了一聲。
許承聿卻忽然笑了,說:“看來你心情不錯。遛完狗回來,我們談談。”
說完他便伸手摁了電梯,再不管展顏的反應,徑自上了樓。
許承聿的笑容讓展顏心裡徹底慌了,她似乎對他冷靜的結果已經猜到了幾分。
展顏突然一下就覺得全身的力氣似乎被人抽空了,牽著狗鏈的手也一下鬆了。待她回過神來,準備直接回去跟許承聿好好談談,才終於發覺手裡已經空了,而她養了三年多的那條傻狗早已經跑了出去。
展顏追出去,在小區院子裡找了一圈,沒有發現腿腿的影子。問了幾個大門的保衛,也都說沒有注意到有狗跑出去。
展顏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落到這樣的境地。
因為自己的自以為是,讓許承聿對她那麼失望,保不齊他們的結局就是他對她這個騙戶口的硬心腸女人感到絕望,要跟她分開。而在這個當口上,她養了三年多的狗也不要她了,撇下她就自己跑了。
她果真是自作自受。
展顏從物業值班室一路走回家裡,越想越難過,最後終於蹲在電梯裡哭了出來。
☆、53五十二、
這個時間;鄰居們都已經準備去上班或是出門鍛鍊;展顏蹲在電梯裡實在不是一個好選擇。
不過一旦哭起來,就算是電梯開始上下,失重超重的感覺展顏也都察覺不到了。於是她便蹲在電梯裡,扯著嗓子哭了個天昏地暗。
“哎喲!這是誰家姑娘啊,嚇我一跳。”過了好一會兒,電梯升到三十層,電梯門開啟;門外一箇中年女人被靠著轎廂牆壁蹲著的展顏嚇了一跳。
展顏這才醒悟過來自己還在電梯裡,趕緊收住哭聲站起來;抬手抹了抹臉上的眼淚,克服了那種頭暈目眩的缺氧反應;伸手去按了自家樓層的按鈕;才吸了吸鼻子站好,無比尷尬地仰頭看著電梯監控。
知道身後那位太太正在打量自己,電梯一停下,門才剛剛開了條縫,展顏便側了身子逃命似的擠了出去。
一出電梯,展顏就看見家門開啟,許承聿正扶著門框低頭換鞋子。她忙問:“你要出去?”
“準備去找你。”許承聿聽見她的聲音,頭也不抬一下,只是又把穿鞋的動作變成了脫鞋。
“我又不會攜款逃跑。”展顏嘟噥著,又吸了一下鼻子。
許承聿這才抬頭看她,見她一臉淚痕,不由就皺了眉,說:“哭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