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姜凝醉不發一言的表情,顏君賀模糊不明的笑了笑,“三年前的顏隋一戰,隋國大肆進犯,直逼京城。恰逢父皇惡疾發作,臨終前,父皇擔憂太子那時年歲尚小,無法獨自處理國事,特命長公主攝政,以助太子共同打理朝政,抵禦外敵進犯。可惜央、隋、靖、顏四國當中,屬央國實力最為強大,而顏國實力最為羸弱,又適逢父皇駕崩之際,軍心渙散,朝中也亦如一盤散沙,面對隋國的進犯,顏國已經無力反抗。父皇在世的時候,早已替長公主與央國新繼位的國君央玄凜立下過婚約,央國當即表示只要長公主履行婚約,央國立馬出兵支援。顏國人人將希望寄託在長公主的身上,可是,長公主做了什麼呢?”似乎是說的乏了,顏君賀抿了口熱茶,側頭望著姜凝醉不發一言的神情,繼續道:“長公主並沒有履行婚約,而是將太子推了出去,作為人質送往央國,以此為條件獲得央國出兵支援。太子這一去就是三年,而這三年裡,長公主全權掌管顏國的大小事宜,等到太子再回來的時候,他已然成了一個擺設,所有的實權都落在了長公主的手裡,他這個太子也不過只是長公主手裡的傀儡。”
顏漪嵐和顏君堯之間的關係怪異而微妙,姜凝醉不是沒有察覺,但是她以為只是單單因為他們的身份和利益有所衝突,並不曾想還有這樣的原因。
自古以來,皇位註定了是爭的搶的,每一條走向皇位的道路都是沾著血和荊棘的,稱王的只有一個人,所以自然容不下太多的手足和親情,這個道理姜凝醉懂,雖然懂,卻仍然無法用一個現代人的眼光去理解和認同。
“所以皇嫂應該知道,在長公主的眼裡,只要她高興,所有人都可以成為她手裡的玩物。”顏君賀的聲音說到此處戛然而止,滿是恣意的眼神突然落在姜凝醉的身上,“包括你。”
顏君賀想說什麼,或許姜凝醉之前還不甚明白,但是現在她大抵全然瞭解了。不論他說的話裡包含了多少真假,但是想要向姜凝醉傳達的意思再明顯不過——顏漪嵐不是善茬,而自己也必須要同太子一樣,站在與之對立的那一邊。
“多謝六皇子相告。”
不論顏君賀說了什麼,姜凝醉始終是不鹹不淡的表情,看不出憤怒,也看不出驚慌,似乎天大的事情擺在她的面前都激不起她眼裡的半點漣漪。
“皇嫂客氣了。”饒是再沒臉沒皮的人,對著這樣不予理睬的姜凝醉也難以繼續賴坐著,顏君賀說著站起了身,他一邊輕拍著衣襟,一邊邪氣地勾起了嘴角,笑道:“對了,有一件事,很早之前就想告訴皇嫂了。”
瞧見顏君賀起身要走,姜凝醉也隨著站起身準備相送,突然聽到他這麼說,姜凝醉本能地抬起頭望向他。
“皇嫂落水的時候,是長公主的人第一個找到皇嫂的,聽長公主的意思,是皇嫂在曲荷園內不小心落了水,救起來的時候皇嫂已經昏迷不醒了。”說著,顏君賀好笑地輕聲笑起來,語氣裡也是滿滿的譏誚。“曲荷園內四周有石欄嚴密圍護,皇嫂該是有多不小心,才能‘不慎’掉進水裡呢?”
抱著紫金暖爐的手裡一片潮溼,姜凝醉默然不語,目送著顏君賀的身影走出大殿,直到他的腳步聲走遠,姜凝醉才回頭望了一眼自始至終不敢抬起頭來的青芙,心裡的疑惑隱隱有了答案。
“青芙,我且問你,我落水的那一天,你在不在我身邊?”
青芙咬著嘴唇,沉默了半晌,才道:“娘娘那日到了曲荷園,只說想要獨自一人靜一靜,所以遣退了身邊的所有人,不許任何人跟隨。”
“那日曲荷園內,除了我,可還有別的人出現過?”
“沒有。”青芙努力回想了下,搖頭:“那日也如今天這般下了好大的雪,那樣的天氣,若無要事,主子們大概都不會出寢宮。”
姜凝醉的神色愈發沉默,“是長公主的人找到我的?”
“是。”青芙點頭,應道:“奴婢見娘娘許久未歸,心裡擔憂,所以將這件事稟告給了長公主。”
“好。”姜凝醉默默地閉了閉眼,心下的答案越清晰,眉頭就鎖得越緊。“傳我的話,擺駕曲荷園。”
青芙似乎深覺不妥,但是看著姜凝醉沉默冰冷的神情,終是沒有再說什麼,依言退下。
曲荷園內四面環水,楊柳偎岸,只是未到荷花開放的季節,湖面泛著逼人的寒氣,透著一股冷清。
緩緩走進曲荷園,姜凝醉視線掃過四周,發覺當真如顏君賀所說,有石欄緊密圍護,莫說是她這樣的大人,就算是一個孩童恐怕也難以失足掉進水裡。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