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8部分

把門關上,想凍死你家先生是不是?」籬落摸摸鼻子,坐回原來那張軟椅,又抓了把瓜子在手裡,有意無意地瞟著蘇凡熟透的臉。

後來,下一陣雪,天就冷下十分。

狐狸不冬眠卻也畏寒,縮在火爐邊就再不肯動彈一下。蘇凡由得他們去,清清靜靜地倒也合他的意。

看書看乏了,籬落就拉了他過去,野史外傳、山間奇談,一樁一樁地說來解悶。管兒聽得咋舌,張大了嘴好半天合不上,蘇凡也覺得離奇。書齋裡紅袖添香的畫中仙,荒山中朱瓦廣廈的千金女,還有風雪夜一盞幽幽搖曳的牡丹燈。。。。。。

聽到入迷處,就忘了外頭呼嘯的風雪。方才的睏乏也解了,筋骨舒暢,是他悄悄靠過來在他背後揉捏擠按。

詩書、暖爐、清酒,外加身後的依靠,所謂安逸閒適不過如此。

轉眼就到了年末。整個靠山莊似從冬季的長眠中忽然醒過來一般,喧囂不可與往日相比。

殺雞宰鴨,煎炒烹炸,賢慧的媳婦個個都卯足了精神,要在除夕夜的飯桌上分出個高下。

戲班子又裝扮齊全著在草臺子上演開了,鬧天宮、瑤池會、瓊臺宴。。。。。。都是莊裡人愛看的熱鬧戲,皂靴過往翻騰如浪,水袖來去漫卷似雲,鑼鼓聲三里外都聽得分明。

蘇凡見王嬸一個人孤寂,就把她接了來一起過年。有了她的操持,記憶中冷冷清清的年這回竟意外地有了樣子。春聯、窗花、倒貼福。。。。。。都是紅豔豔地,樣樣齊備。

春聯是籬落搶了蘇凡手裡的筆寫的,往門框上一貼,莊裡有閨女的人家又圍著好一通地誇,急忙找了紅紙來也求他寫,狐狸樂得快不知「謙虛」二字要怎麼寫了。

「他原本就不知道。」管兒噘著嘴說。

蘇凡停下磨墨的手塞給他一把糖,小狐狸就奔出門找夥伴玩去了。

除夕那天一早,開啟院門,竟見門口堆了一地的年貨,山雞、野兔、乳豬、青魚。。。。。。還有不少乾貨、布匹。上邊放了封信,拆開一看,只寫了「母子平安」四個字,底下落款是個狂草的「狼」字。

王嬸雖不識字,卻拿在手裡溼著眼眶看了許久。蘇凡想過去勸解,她說了句:「瞧我,大過年的掉眼淚,不吉利。」便把信收進懷裡,開始風風火火地刮魚鱗、劈大骨。。。。。。管兒興致勃勃地幫著生火起灶。

不一會兒,煙囪裡就開始冒出了白煙,抬頭看,家家屋頂上頭都煙霧騰騰地,整個莊子都浸在了飯菜香裡。

整理蘭芷送來的東西時,從裡頭落出個小盒子,掉在了地上,滾出一小塊玉佩。碧綠的顏色,紋路里夾雜著些褐黃,對著太陽一照,就顯出淡金的顏色來。正是籬落上回為了還蘇凡的雞當掉的那塊。

下山時,他那個貴為一族之王的大哥親手封了他大半的法力。「是讓你去給人家做家奴的,人家給什麼就吃什麼,免得你一個人暗地裡享受。」身上便一文錢也沒給他留,只這塊玉因是當年大哥第一次下山後帶回來親手送他的,就一直帶在身邊。

籬落對著那玉佩看了好一會兒,「多管閒事的色狼精,又讓他看笑話了。」嘴裡這麼說,臉上是分明帶著笑的。

除夕的傍晚要祭祖,蘇凡把祖先的牌位一一請出來,竟擺滿了几案。

「看不出來你家也發達過。」籬落指著牌位上「銀青光祿大夫蘇公正先」的字樣說。

「嗯。」蘇凡站在案前點頭。

聽母親說,先前蘇家也是本朝一大望族,世襲的爵位,盛極的權勢,還曾出了幾位娘娘。再風光也好,敗起來就是摧枯拉朽一夜變天的事。行事張揚、同僚相嫉、君恩不復,都是理由,也是氣數。

小時候依稀記得家裡還有些物品,赤紅的珊瑚珠、寶藍的美人瓶。。。。。。日子過不下去,都拿去賣了。賤賣也罷,溫飽尚不可得,談什麼風雅?

「大過年的,別木著臉。」籬落站到他身邊低身說。

於是他深吸一口氣,屈膝、下跪、叩頭、祈福。

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孫蘇凡虔心誠祈:不望功名不求富貴,唯盼閤家安好,無災無禍,諸事順宜,萬般如意。

三跪九叩首,把額頭抵到地。這樣就很好。有人伴在身邊,很好。希望,一直。

起身抬眼去看他,淡金色的眼炯炯看著自己。

燭火映紅了臉。

大年初一要去城裡的慈恩寺上香。

蘇凡原先都不搞這一套,王嬸就嘮叨:「小孩子家家不懂事,新年新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