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凡安靜地聽著,半句也插不上嘴。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靠山莊本就不富裕,他一個寒酸的教書先生能掙多少?不過夠他一人簡單度日罷了。一隻雞快抵上他一個月大半的花銷了,以後的日子可要怎麼過?
蘇凡暗自煩惱得顧不上說話,正啃著饅頭的狐狸漸漸地就受不了這屋子裡的安靜。「喂,說話呀!本就是難吃的東西,再擺出個苦瓜臉,是存心不讓人吃飯了是不是?」
「啊?」蘇凡從沉思裡醒來。這好好的又是怎麼了?
切,笨!
「喂,我問你,」籬落提起桌上的茶壺,就著喝一口潤潤喉,「你知道我是誰麼?咳、咳咳咳咳。。。。。。」
莊裡人家用的東西哪裡比得上他籬落慣常用的那些精巧?大壺、海碗地,圖的就是個實在。這不?一時不察,倒得太急,水衝到了嗓子眼裡,立時咳得一張白玉也似的臉漲得通紅,再說不出話。
「狐仙。」蘇凡起身去幫他拍背,「沒人和你爭,別喝這麼急。看,不是嗆著了?」一邊又倒了些溫水在自己平時用的杯裡送到他手邊。
咳了一陣順過氣,接過蘇凡遞來的水杯,籬落大模大樣地喝了一口。「嗯,還算有見識。那你知道本大仙來這兒幹什麼嗎?
「呸!這是什麼水?怎麼一股子土味?叫人怎麼喝!」
隨即,他將杯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放,滿滿一杯水倒有大半濺了出來。
「學生不知。」蘇凡也不惱,拿了布來擦,「這是村口的清河水,附近的人家都喝這個。也只能喝這個。慣了就好。」
「哼!」真是沒一樣順意的。
籬落故意又砸了下杯子,才擦淨的桌上又是點點水漬。
蘇凡暗暗嘆一口氣,心裡明白他是心裡不痛快,便順著他的意思開口問:「不知大仙對學生有何指教?」
籬落也不答,只拿眼看那碗裡的饅頭。
碗裡方才一共三個饅頭,蘇凡拿了一個,狐狸一氣啃了兩個。蘇凡剛才給他拍背倒水的,就把吃剩的半個隨手又放進了碗裡。這時籬落就把這半個抓到了手裡,也不往嘴裡送,只掐起一小點,食指一彈,這一小點饅頭粒就飛出了門,落到了籬笆牆
頭外。那裡正是王嬸家的院子,矮腳的母雞立刻「咯咯」叫著來啄。
籬落看得高興,一小點一小點的饅頭粒爭相越過了牆頭,引得王嬸家的雞齊齊聚到牆根下,伸著脖子叫喚。
叫、叫、叫!一進莊就聽你們叫得歡。等再肥些,進了你狐大爺的肚子我看你還叫!
待得手裡的半個饅頭都進了雞肚子,籬落才拍拍手,笑吟吟地轉過身來,對著候了大半天的書呆子道:「什麼時候有雞吃,就什麼時候告訴你。」
心裡卻在冷笑,笨書呆,怎麼能告訴你本大爺是來報恩的?好不容易擺脫了家裡那個冷血的大哥,要再讓你這小書生爬到頭上來作威作福,本大爺籬落的一世英名豈不是全丟盡了?你就這麼乖乖地伺候著吧,哼!
子曰,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此刻蘇凡卻覺得,眼前這狐才是世上最難伺候之物。
好在蘇凡是委屈自己慣了的,凡事都先想著找自己的錯。方才蒸饅頭的時候一個人細細思量過了,定是那一晚自己擾了人家的清修,壞了人家的修行,人家才找上門來算帳。既是自己對不起人家,那就只能人家要怎麼著就怎麼著,半點也違拗不得。
退個一萬步說,他雖是個人形,但終究是狐,不通人事的,自己就讓著吧。反正也讓習慣了。
看一眼天色,竟是暮色藹藹,日落西山。
心下一糟,自己胡塗,只顧著這狐,都忘了去給夫子送藥。
著急著想出門,可家裡這客人。。。。。。
蘇凡不禁遲疑。
「怎麼?有話說?」
吃飽喝足,狐狸趴回軟椅,嘴裡叼著竹籤子哼小曲兒:「今兒個真高興呀,老狼請吃雞呀。。。。。。」
「嗯。夫子的藥快吃完了,得趕緊送去。我去去就來。」蘇凡看他面色還算和善,就一五一十地說了。
「哦。去吧。」狐狸心情好,爽快地放人。旋即又加了句:「以後要出門得先報備,知道了麼?」
「嗯,是。」蘇凡趕緊拿了藥出門。
到門口時,停下步子想了想,轉身又進了內屋自己的臥房。過了好一會兒才出來。
「要是困了,你就先睡吧。堂屋有風,要著涼。裡頭我已經換了被褥,沒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