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總有一雙黑亮澄淨的眸子,在不經意間,秋水碧波般的閃現眼前。
無端莫名的生出一種古怪熟悉感,卻想了許久,還是尋而不得。
方管家前來稟報,道夫人請將軍午膳時移步靜湪院,為將軍接風。
素來莊重的老臉上,喜色顯而易見。
方管家退下後,他定了定心神,隨手抽出一封書函開啟,卻是包不同啟程前留下的。
字跡不好看,但卻寫的很認真。
詳細彙報了此番採購的進度和完成情況後,最後一段寫著“這幾年將軍甚是辛勞,不過,屬下也聽軍師說過‘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屬下是個粗人,不會說話,請將軍莫怪屬下沒規矩。夫人心眼好,人也極好,屬下萬望將軍能同夫人和睦,屬下以為軍師的話說得極對。”
慢慢地放下信箋,秋池有些無奈。
包不同素來是極有尊卑分寸的人,竟然也這般又是直接的,又是婉轉的諫言他“修身齊家”……
看著那信箋上的“人也極好”四字,他忽地想起兩月前的成親那夜,納蘭笙拽著他不放,醉得東倒西歪了還不肯罷。
“你還未應我——我告訴你,我這妹妹極好……極好……”
雖醉得厲害,卻執著的心心念念不放。
他並非愚鈍之人。
納蘭笙的意圖,他不是不懂。
只是從未朝那方面去想過。
需要處理的事務太多,擺在面前的難題也不少,他從未將“齊家”這件事納入他目前的考慮。
更何論,這樁婚事從一開始其實就不是一樁真正的婚事。
於女色一道,他並不上心。
在蒼郡的那兩個通房,數月不碰一次也是常事。
二十餘載的人生中,除了母親,他從未注意過任何一個女子。
可這個納蘭六小姐……
秋池有些費解——不過短短時日,她怎就能讓他身邊的人都轉了性子?
極好……
秋池笑著搖了搖首,天下間,賢惠端莊的女子也不在少數——自己既然同納蘭六小姐簽了那契約書,就該以禮相待才對。
其他人是不知這樁婚事內情,可自己怎能被他人左右思緒!
這般私下揣測,實為無禮。
釋然一笑,秋池很快拋開雜念,專心處理起事務來。
書房南開的窗扇外,雪花輕盈飄落。
偶有數朵,借風盤旋而入,輕盈落入窗內,只遽爾,便消失不見。
屋中人渾然不覺。
卻不察,那光潔平整的石板已有痕跡點點。
青山原不老,為雪白頭。
綠水本無憂,因風皺面。
山水皆有形,惟心動無形耳……
~~~~~~~~~~~~~~~~~~~~~~~~~~~~我是多愁善感的分割線~~~~~~~~~~~~~~~~~~~~~~~~~~~~~看著如玉和蓮花將酒菜送入靜湪院,方管家便撐著油紙傘抬腳朝聞雅院行去。
在門前叫了兩聲,將軍才應了,又稍等了片刻,才推門而出。
抬首一看,方見雪如柳絮,落得極為急促密集。
接過方管家遞上的油紙傘,他提步朝靜湪院行去。
方管家送秋池行到靜湪院門口,看著將軍大步而入,才眼裡帶笑的轉身。
幾十年的鹽也不是白吃的,先前堂前將軍的異樣,他可是絲毫不落。
這樣的一個女子,又是自己名正言順的夫人,他就不信這日子一久,將軍還能不開竅?
望著在漫天飛舞的雪花籠罩下的偌大府邸,方管家長長的舒了口氣。
這北將軍府也是該添點人氣的時候了。
站在虛掩的正房門前,秋池剛想叩門,一個圓臉長相憨厚的青衣丫鬟卻先將門開了。
朝他福身一禮,起身後,先是有些好奇地望著他兩眼,笑嘻嘻道,“酒菜已經備好了,秋將軍請進。”
他微微頷首,那丫鬟接過他手中的油紙傘,稍稍退了一步,待他進去後,那丫鬟便拿著傘走了出去。
隨即,外間傳來輕輕地油紙抖動聲。
一個長相端麗,身形高挑紫衣丫鬟從右側偏廳迎了出來,淺笑福身一禮,“將軍這邊請。”
目光在室內一掃,雅緻已然入目。
同兩月前的新婚陳設相比,似乎改變了不少。
不見繁複,也未有奢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