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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部分

審問!一個女子如何能有這般大膽?身後定有同謀!”

榮安的神色在那捲軸開啟那一瞬也微微一變,不過,只一剎,便恢復如常。

在那兵部官員說話間,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捲軸之上。待那官員說完,他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轉首淡淡看著明思,“納蘭氏,你可有話說?”

明思一直緊緊盯著榮安神色的變化,此際,聽榮安這般問話,心中卻是一喜。

這句問話,聽似隨意,聽不出喜怒,但話中並未給她定罪,甚至,還可以說是給她引了話!

心中雖有曙光,但明思面色卻未有變化,在榮安問出之後,面色平靜地點了點頭,“回陛下,民女有。”側身將那紅木匣子移到身前,“啟稟陛下,民女送的禮乃是一套,方才那張卷軸不過是第一件。”

殿中眾人在看清那捲軸上的四字後,大多神色都沉了下來,除了少數幾人,其他的,神情皆是不善。

榮安“哦”了一聲,掃了一眼眾人神色,垂了垂眸,忽地一笑,“那你可要想好了!若你的禮不能讓大家夥兒滿意心服的話,那即便是朕,也是幫不了你的。”

明思微微一笑,沒有回話,卻是將那匣子內上面那層底板揭開,眾人皆伸首望去,只見明思從匣子裡取出了……

一看清,殿中所有人皆是目露驚疑,連元帝榮安臉上也閃過一絲詫異!

明思拿出的是一根雪白的人骨,看形狀,應是人的小腿骨。

好似沒有看到周遭眾人的驚詫驚疑一般,明思拿出那根腿骨之後,又從匣子裡取出一塊黑色絲緞鋪在地上,將那腿骨輕輕放了上去。

轉首看向方才那怒斥她的中年官員,此際,他還怒意未消,明思輕柔一笑,“請問這位大叔,你可能辨出這根腿骨是漢人的腿骨,還是胡人的腿骨?”

那中年官員倏地一愣,掃了那腿骨一眼,粗氣道,“這肉都化了,就一根骨頭,誰能分得出?莫說是我,任憑誰,也沒法認得出,你別想拿這個來為難我,難道你能認得?”

明思莞爾一笑,清眸若水地望著他,輕輕點頭,“大叔說得對,這天下沒人能分得出,小女子也認不出。”低首看著那一根腿骨,神情些許黯然,“這根腿骨,是小女子在猛茶山的山腳下尋得的。”

“猛茶山”三字一出,頓時讓殿中眾人神色一變,那中年官員更是身子一顫,眸光霎時驚亮!

這猛茶山便是四十多年前,胡漢大戰的主戰場之一。

而最後,秋柏坑殺西胡俘虜,也是在此!

明思淡淡一笑,“四十八年前,胡漢之戰,胡人折兵三十八萬七千餘人,漢人雖勝,也折兵二十九萬三千八百七十一人。兩族加起來折兵超過六十五萬人。小女子雖未目睹當日情形,但是隻憑這樣一個數字,已經足以讓人心傷了。近七十萬人,卻不僅僅只這近七十萬人。無論的漢人,還是胡人,都有父母高堂,有妻兒手足。男子是家中的頂樑柱,是兒子,是夫君,是爹爹,是兄長小弟。折一人,便代表有一個家毀了。兄弟姐妹還可,可那高堂稚子何其可憐?孤雁失伴難一起飛,夫妻情深者,又該如何?”

明思眼眶微微溼潤,抬眼看著那中年漢子,“這位大叔想必也是身有所感——小女子能體會你的心情,可是,如今卻是不同。胡漢眼下已為一體,往昔兩國之爭,避無可避。兵將們乃是為國拼殺,這並非私怨。而今,大胡已立,胡漢不過是兩族,為何還要將那些恩怨放到今日呢?”驀地抬手一指那腿骨,“大叔請看,這樣一根腿骨,誰也分不出,便是因為無論是胡人還是漢人,咱們骨子裡都是一樣的。咱們都是人,咱們都是有血有肉,有父母妻兒的人!人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可是,咱們能選擇善惡!那些戰死疆場的兵將們,無論胡人還是漢人,他們平素也許都會善心的去扶助弱小,也會對惡行義憤填膺。上戰場,是因為那時咱們分屬兩家,他們每個人都必須為自己的身份負責。此一時彼一時,瓦罐難免井上破,將軍難免陣上亡。兩軍相爭,勝敗皆是天意,卻是於百姓無干!若是如今,大家要將戰場上的仇恨移到百姓身上,移到如今已經同為一家的百姓身上——這樣的行徑,不是真正的男人所為!”

明思的語聲先是低柔憂傷,而後慢慢提聲清脆,到了最後,已是鏗鏘!

那中年男子怔怔地望著那根腿骨,一直未轉眼,神情些許慘然,“你懂什麼?你受過這樣的滋味麼?猛茶山,猛茶山……”連道了兩聲,“我的父親、兩個兄長——便是被你們那秋老狗賊坑殺於此。至今,還未尋到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