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的手……
三小姐的語音一畢,堂中眾人的神情便各自微妙起來。
明思面色驚慌,心底卻暗自一笑,目光微微一抬,忽見那邊桌上一個年紀最小的男孩子正定定的看著她,神色卻與他人有些不同。眉清目秀的臉上,眼神卻有一抹說不出的莫名意味。
發現明思在看他,他馬上轉回了頭躲開了。
五少爺?
明思微微一愣,還來不及細究,只聽堂中大夫人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大夫人輕聲笑了起來,語氣中卻是十足的似笑非笑,“既都是不小心的,也就罷了吧。明思才受了驚嚇,這可莫要再嚇到了。”
那個“都”字的音似乎稍稍咬重了半分,卻又恰好讓人聽得仔仔細細。
堂上安靜了片刻。
四夫人有些想起身,卻在四老爺的目光安撫下坐了下來。
老太君的眼皮微微的耷了耷,抬眼起來卻朝一旁二房的紫茹紫檀笑道,“站著做甚?還不趕緊帶你家小姐下去更衣。小姐們嚇著了,你們難不成也嚇著了?”
紫茹紫檀這才回過神兒,齊齊應了一聲,過來帶著明汐下去了。
三夫人的臉先是白了白,很快便被一抹陰沉取代,看了大夫人一眼,便朝老太君道,“孫媳想去看看汐兒,老太君請容孫媳先告退一步。”
“唔,去吧。”老太君一直掛著笑意,“你去看看也好,寬慰五丫頭幾句,不過是意外,不要嚇著了。”
待三夫人離開後,老太君又看著坐立不安的四夫人,心裡暗暗的嘆了口氣,本來的興頭也消了。
“好了,時辰也差不多了,”她看著老侯爺那桌道,“孩子們明日還要進學,也該讓他們歇息去了。”
老侯爺站起身子,恭謹答道,“母親說的是。”
雙福雙祿將老太君攙扶起身,兒孫們也都站起來恭送。
老太君走到門口,忽又停住,轉身過來對老侯爺道,“你媳婦那裡你也去看看,若是身子不爽利,該補該養的,也都別落下了。”
“兒子知道了。”老侯爺微不可見的蹙了蹙眉,還是應下了。
老太君身影很快不見,老侯爺皺著眉頭揮了揮手,“都回去吧。”
待四個兒子帶著家眷都散了,老侯爺朝一旁的折枝看了一眼。當看到那顆似曾相識的胭脂痣時,無數的前塵往事便湧上了心頭。
最後卻全都化作一聲無奈的嘆息。
逝者已逝,如今他還是得按著母親的吩咐去看他的正妻。
無論他對這個女人有再多的不滿,百年之後卻還是必須和她同寢同穴,共歸塵土。
當看著兩個兒子面上吧!他安慰自己道。
折枝看著老侯爺這番神情便知道他定是又想起了舊事,又思及老太君方才的話,便猜到他是要去看老夫人。
她自是不願意去觸這個黴頭,便笑道,“侯爺,您書房裡今日還有幾張帖子未曾清理,奴婢去喚鳳引來伺候侯爺,可好?”
老侯爺也不想帶這個丫鬟去桂芳院,“唔,去吧。記著都收仔細了,對了,那篇永遇樂便燒了吧——辭色不夠,留也無用。”
不多時,老侯爺便帶著另外一個伺候筆墨的貼身丫鬟鳳引朝老夫人的桂芳院緩慢行去。
桂芳院就在正德堂右側不遠,半柱香的時間也就到了。
此時天色已大暗,只略略看得清人影。
老侯爺一路走到正院,剛靠近門口便聽見了老夫人的聲音,刻薄而怨恨,“……賤種一個,我還去給他添臉面?”
老侯爺腳步一頓,臉色僵住了。身後的鳳引面上立時也現出了尷尬來。
又聽老夫人跟前大丫鬟玉歌的聲音勸慰著,“老夫人不該同侯爺置氣,您同侯爺才是白頭夫妻,侯爺的臉面也是老夫人您的——”
“臉面!”老夫人的聲音高亢了好幾度,語聲中怨氣沖天,“當年因為那個賤蹄子的事兒,他是怎麼對我的?他何曾給我臉面?這些年,他又給我幾回臉面?”
“老夫人——”玉歌的聲音有些無奈。
“擅詩會詞,舞文弄墨?我呸!一個就會寫些yin詞豔詩的下濺丫頭,他也當寶一樣——人家還沒把他放眼裡過!!”老夫人的語氣中,譏嘲怨毒全混在了一塊兒,“自以為風流才子,盡日裡就知道寫那些破爛玩意兒,還折枝、鳳引、玉歌、佳色?——真以為自個兒能流芳千古!也不怕笑死個人!”
……
鳳引尷尬之極,心中只暗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