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烈也垂了垂眸,拿起案上的白玉鎮紙在手中把玩,“說。”
布羅吸了一口氣,語聲低沉了幾分,“早在王妃入北將軍府前,司馬陵便對王妃起了意。”
摩挲在鎮紙上的手指驀地頓住,榮烈抬眼,這一刻,琥珀眸光竟如鷹隼。
布羅心神一顫!
榮烈看了他許久。將鎮紙放下,語聲似平靜,“說清楚。”
布羅頓了頓,“屬下去的時候,只聽那兩個丫鬟在問帽兒姑娘西龍山還有沒有別的事兒。約莫是因今日的事兒,帽兒姑娘似很煩擾。她道是有件事。不知該不該說。屬下便沒進去,繞到東牆漏窗下。後來便聽帽兒姑娘說,說那司馬陵是西龍山的時候對——起了心思。好像是王妃入秋府前曾去納蘭府的西龍山別院住過些日子。大約是同丫鬟們在山裡遊玩的時候被司馬陵碰見了。但她們當日並不知情。後來又說到,是到秋老夫人開祠堂的時,司馬陵專程而來,好像提到一個什麼手爐的,然後她們才知曉司馬陵有此心思。”說到這裡停了停,似有些遲疑,“帽兒姑娘似有甚顧忌,也未說詳細——”
“還說了甚,都一併說了!”榮烈冷冷打斷他,眼底一抹沉色幽寒。
布羅一噤,還了停了片刻,才垂眸輕聲,“今日納蘭側妃走後,王妃同帽兒姑娘提了半句好像說的便是司馬陵。然後又提到什麼曲子石頭記的段子,應是當日在西龍山被司馬陵撞見時彈過說過的。後來那兩個丫鬟問帽兒姑娘,王妃對司馬陵可有——”再一頓,“帽兒姑娘說——她也說不上來。說”
布羅頓住,只拿眼瞅著榮烈有些說不下去。
榮烈面上看不出情緒,只那雙琥珀眸中,眸光似深不見底,瞥了布羅一眼,語聲平靜中帶了幾分低沉,“不會回話了麼?”
布羅垂下眼,“王妃聽到宮破那日的訊息後,兩日未言。”
說完,便垂著首不再說話了。
此刻夕陽半下,窗外瀉入的陽光中的金色也愈發黏稠慵懶。
較之下午的明媚,書房中光線黯淡了些。
一片靜謐中,布羅未有抬首,眼角余光中只見榮烈右手那纖長的手指在白玉鎮紙上輕輕來回滑動著。優美的指尖輕輕摩挲著,先伸長,再回收曲起。不斷的重複著同樣的動作。
布羅不敢抬眼。
半晌後,榮烈指尖一頓,長身而起,走到窗前背對,負手而立。
站了片刻,他淡淡道,“那三個丫頭的話可有旁人聽見?”
布羅忙搖首,“主院附近的暗哨皆在,院裡只王妃同那三個丫鬟。除了屬下,未有旁人接近。”
榮烈望著窗外的黃昏色澤,語聲沉沉,“先查那女人下午來說了些什麼,若查不到就去查查自她回來後這兩月,那女人出過幾回太子府,都見了誰!”
布羅道,“是!”卻未轉身,知曉榮烈定然還有吩咐。
第五百一十七章 洛陽舊花(三更藍星宗師和氏璧+)
“把城破前這幾年宮裡的事兒再給我好好查查,還有秋府裡的事兒,也一併給我查清楚。”榮烈未有轉身,目光平視前方,“去問問王一針,當年那三十丸藥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布羅猶疑片刻,“那納蘭府不用查麼?”
榮烈緩緩轉身,淡笑挑眉,“不必驚擾。不知道的是不知道,知道的定不會說。”
布羅若有所悟地頷了頷首,本還想說什麼,看了榮烈一眼,終究還是未開口相問,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走到門外,沙魯已是滿目驚異。
待他拉攏門扇後,沙魯一拽他衣袖,將他拉到一旁角落,“怎麼會——你該不是聽錯了吧?”
若換做平日,布羅少不得嘲笑幾句,可此刻,布羅卻沒了這心思,瞥他一眼,“沒聽清楚我能胡說麼?”
除了那三個丫鬟的表情,他每個字都的運足了內力聽得清清楚楚。
沙魯眉頭皺得死緊,“這可不是啥好訊息,怎麼還能有這檔子事兒?那司馬陵怎能瞧上自個兒臣子的媳婦?”望著布羅,又望了一眼那緊閉的門扉,壓低嗓子,“主子怎樣了?可是心情不好?”
廢話!
布羅腹誹一句,看他一眼,開口道,“其實此事關鍵並不在司馬陵如何。”
沙魯一愣,有些莫名。
布羅見他愣愣的神情,心裡無語地搖了搖首,遂低聲引導,“你說王爺在意什麼?”
沙魯銅鈴眼倏地一亮,“主子在意的…是王妃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