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陵抬眼一看,眸色微微一暗,垂了垂眸,“你多大了?”
小太監不妨太子突然出聲,雖稍有一顫,但畢竟訓練有素,很快恭聲道,“奴才王拴,已經滿了十四了。”
還知道自報家門——太子淡淡一笑,將奏摺丟到桌案上,長身而起朝外行去。
小太監看著太子走出書房,又低頭看著手中研了一半的墨,頓了頓,低頭繼續。
司馬陵走到廊下,只見園中一人一獸正在緩步而行。
他停住腳步。
玉蘭抬首見是太子,趕緊福身行禮,“奴婢見過太子。”
她身側的驚雷見太子出現,眸中現出些討好的驚喜,邁著它那已經不矯健的步伐,一顛一顛的小跑過來。
到太子腳邊趴下,輕輕地蹭了一下太子,又似有些畏懼,抬眼望了一眼,見太子並無生氣的模樣,這又才歡喜地偎在了太子腳側。
金錢豹的壽限也不過十年左右。
已經九歲多的驚雷已經垂垂老矣,原本鮮亮順滑的金色毛髮已經開始褪去絲緞般的光澤,顯得有些暗淡無光。
隨著年歲見長,司馬陵養寵物的興趣也慢慢淡去。
看著驚雷這幅模樣,他心中生出一種莫名的悵然情緒。
他也記不起自己有多久沒見過這隻幼時愛寵了。
沒想到不知不覺地,驚雷竟然也這麼老了。
玉蘭看了一眼太子,輕聲道,“奴婢看它天天關在豹房中,精神也不大好,所以便帶它出來走走。”
司馬陵垂首看著一派親熱依偎的驚雷,“平日沒人照看麼?為何不帶它出來?”
玉蘭稍稍一滯,頓了頓,低聲道,“以前,以前富貴在時,每日都會帶它出來散散。”
言畢,帶著微微心驚,小心朝太子面上覷看,只見太子垂目望著驚雷,神情淡淡,卻是看不出有何變化。
停了片刻,玉蘭忽地想起一事,從袖中掏出一個木管雙手奉給太子,“這是昨夜收到的飛鴿傳書,從壽山郡來的。”
司馬陵抬首起來,神情頓時一整。
算下時日,也該是收到訊息的時候了。微微頷首,接過將紙卷取出展開,小小的紙捲上只有數行字,“方世玉其人,年十五,細眉瘦目,高七尺有餘。經查,此人年內並不曾有離壽山。”
玉蘭見太子看完紙卷後,臉色霎時陰沉,心下頓時疑惑。
兩月前,太子專程派人去壽山郡請那方氏少東家——難不成,這也能出什麼岔子?
而此刻,司馬陵的心中正是怒極。
想不到這個方世玉也是假的!
慢慢抑制住胸中情緒,將紙條遞給玉蘭,一字一頓道,“派人好好的給我盯著天衣坊和雲繡齋,還有方府!便是一隻鳥飛進去了——也要給我稟報回來!”
玉蘭低頭一看,心中霎時一驚,趕緊領命,“是。”
緩緩將心中鬱氣舒出,司馬陵垂眸思量片刻,低沉道,“慶華宮那邊可有動靜?”
玉蘭回道,“並無動靜。”
司馬陵頷了頷首,眸中若有所思,“繼續給我盯著,不可鬆懈。”
玉蘭躬身領命。
低頭又看了一下匍匐在腳邊的驚雷,司馬陵唇邊現出一抹淡淡笑意,“驚雷,本太子今日帶你出去走走。”
驚雷猛地抬首,見主子眸色柔和,立時歡喜地爬起,討好地晃了晃腦袋,長長的豹尾也愉悅地在空中甩了甩。
太子領著驚雷和玉蘭一路行到了坤寧宮。
讓玉蘭帶著驚雷在園內候著,太子走進了皇后宮中。
皇后正在同常妃坐著敘話,見太子進來,兩人面上均是笑容和藹。
太子向皇后行了禮後,又轉向上官常妃,“見過姨娘。”
常妃含笑起身,“既是太子來了,那也用不著我陪皇后了。我還是回慶華宮去伺弄我那些花草吧。”
皇后微微一笑,並無多言。
太子笑道,“姨娘客氣了,倒是我來得不巧,擾了母后同姨娘的談性。”又看了桌上的一盆紫色的九瓣奇花一眼,“這可是姨娘送來的?”
常妃笑而頷首,“此花名為千歲蓮,三年才一開花,極是難得。只元國落霞山才有。我也是前幾日得了這一盆,最最難得還是起了朵的。我本就想著今日給皇后送來,誰知這般趕巧,昨夜它就開了。其他的也就罷了,只這名字怪討喜的,”望著太子笑了笑,“也就送來給皇后討個喜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