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柔的目光落在他儒雅的面容上,片刻,只聽明柔語聲輕緩,“若是沒有如今的事,你可會娶我?”
他眸光一顫,明柔卻平靜地望著他,並無半分退縮羞澀。
“會。”他輕聲道。
明柔卻又問,“若是你娶了我,可會好好待我?”
目光未再見顫意,鄭書遠唇邊現出一抹淺笑,眸色中是平靜的堅定,“會。”
認罪不僅僅是想償還當年的救命之恩。父親來探監後,他也曾不忍動搖過。
可他卻還是不能。
即便說出真相能讓他人相信他並非殺人兇手,可明柔和他還有明汐之間的事也就隱藏不住了。
他同納蘭侯府的兩位嫡出小姐有牽扯,一旦此事為太子所知, 三人誰也不會落下個好。
他可以不顧及自個兒,卻不能不顧及明柔。
此時此地的這兩字回答,他的確是真心誠意。
那個噩夢般的夜晚,他失去了一切,看清了真相。
那張美麗的容顏下竟然有那樣一顆狠毒而虛偽的心……
可他不恨她,要恨也只能恨自己。
如今命不久矣,自己雖不畏死,卻害得一干親人傷心傷身。
明柔問得直接,他答得乾淨。
兩人默默對視,他淡淡地溫潤一笑,眸光專注而柔和,“若明柔妹妹不嫌,來生定一世相還。”頓了頓,“可你要應我,莫要胡思亂想,往後好好地過日子。”
明柔怔忪地望了他半晌,只見她抬起右手穿過木柵縫隙,最後輕輕地落在了鄭書遠的左邊面頰,貼住。
鄭書遠動也不動,眸中笑意溫潤。
明柔唇畔現出一抹笑意,緊接著眼淚便一顆顆地滑落了下來,唇邊笑意卻不滅,“生有何歡?死有何懼?——不若同侯來生。”
鄭書遠心中一顫,雙手扶住木柵,“不可——”
明柔輕輕搖首打斷他,“表哥,你莫要再勸我了。”唇邊那抹笑意卻依舊,“我若遲了,你先投了生,我怕尋不到你。”
鄭書遠頓時呆住,看著明柔清麗蒼白的面容,只覺心中似酸似痛。
明柔收回右手,最後再望了他一眼,毅然轉身。
看著遠去的背影,鄭書遠張了張嘴,卻未能出聲。
待明柔的背影消失不見,他頹然地闔眼將額頭抵靠在木柵之上。
眼淚從眼角緩緩溢位。
忽然,只聽又有腳步聲沉步行來,緊接著太子的語聲淡然響起,“若我說不會追究他人,且我有法子打消納蘭三小姐的輕生之念,你可願把你知曉的事說出來?”
第一百五十五章太子之怒
太子竟也在!
鄭書遠心中一顫,緩緩抬首,將目光投向木柵外那張絕美而高貴的臉孔。
太子眸光深沉,高貴中露出幾分威嚴之色,“過去的事本太子一概不追究,我只問上元夜之事——歐陽三小姐之死果真是系你一人所為?”
鄭書遠同太子對視片刻,默然垂眸不語。
見鄭書遠這般模樣,司馬陵蹙了蹙眉,心中生出些惱怒,“本太子讓你說話!”
鄭書遠抬首,“殿下想聽什麼?”
太子的話他不是不動心,可是說出真相又能如何?
就算他說出真相,太子能信麼?
就算太子能信,此事最後的處置也不會與如今有何不同——皇室丟不起這個臉面,皇室也不會讓納蘭侯府同歐陽侯府結怨。
皇上為何讓太子來處理此案,定然也是有深意的。
他心裡明白,無論何時說出真相,他也惟有死路一條。
若是那夜說出真相,事情只會比如今更為嚴重。
明柔對他的私情,他對明汐的私情都發生在宮選之前,整個納蘭侯府和鄭國公府都會被拖下水。
他如何敢說?
太子方才的許諾,他不是不動心,可他卻不敢賭。
他不知道太子是否會相信他是無辜的,方才太子問的是“果真系你一人所為?”說明在太子心中也是將他視作了兇手之一。
他也不知道太子對明汐究竟情意幾何?畢竟太子也是自小出入納蘭侯府,而且如今明汐已經是名正言順的皇家未來兒媳。
上位者的心思從來叵測,他如何敢冒此風險?
司馬陵聽得鄭書遠的那句,初時惱怒,卻又見鄭書遠靜靜地望著他,眼中神色卻在複雜變幻,心中頓時有些明瞭,那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