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有些不贊同讓葉歌單獨面見燕陸離的人,見趙慈出面,也只好按下心中火氣。一來他們知道就算自己反對,也是人微言輕;二來憑他們的本事,誰都不指望能獨吞荼蘼公子的遺珍,想要分一杯羹還得靠趙慈、丹華子等武林名門,自然不好太唱反調。
於是取的共識,一名季府弟子便上前領路,帶著趙慈和葉歌向關押燕陸離的地牢而去。
“轉眼十年過去了,真是快啊。”季府弟子在牢房外止步,四下無人,趙慈這才仔細看了看葉歌,頗為感慨,聲音也有些晦澀,“當年我總在你後面當小跟班,如今……你變了很多……”
“哪有阿慈你這樣的跟班?”葉歌順著陰暗的臺階往下走著,倒是言辭輕鬆,彷彿只是尋常的朋友重逢,全沒有一別多年的樣子,“什麼時候你闖禍不是我兜著的,要不然趙叔叔早把你腿打斷了。”
“你不用這樣轉移話題,白家的事我不相信你已經釋然了,你難道……”
“哎呀,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還老提它做什麼。”不待趙慈說完,葉歌擺手一止,瞅了瞅趙慈的神情,莞爾一笑,“謝謝你還記掛著我這個朋友。”
趙慈默默地打量了葉歌一眼,眉頭微皺,似乎還想開口,兩人卻已來到了關押燕陸離的牢室門口。既到了這裡,自然不好再說什麼,趙慈識趣地在一邊找了個地方坐著,只讓葉歌一人步入囚室與燕陸離交談。
說是牢室,但這地下室以往只是用來關一些季府弟子禁閉之用,所以並不以陰森恐怖為賣點。頭頂有光線傳來,室內也頗為乾淨,在此襯托下,一身血跡的燕陸離便顯得更為刺眼。此時的他比易寒和葉子見到時又多了不少傷痕,被鐐銬鎖著坐在一個角落裡,雙手手筋被挑斷,腳踝處也被人使了卸骨手法沒法活動。若不是還要留著他帶路進入密羅教,葉歌毫不懷疑燕陸離現在已是具屍體。
燕陸離從他踏入這間牢室時,就毫無反應,也不知是昏迷了,還只是不想理睬他。葉歌也暫不管他,只是走近他身邊俯視他左肩之上的烙印。如此近距離的觀察,可確定那就是七曜中的太陰無疑,葉歌這才蹲下身來,去端詳燕陸離的臉。
“燕教主?”葉歌輕喚一聲,見燕陸離微微有點動靜,便知道他是醒著的。他復又思索了一下,卻不是問問題,而是徑自說道:“讓你受委屈了。”
他這話說的聽在人耳裡,委實奇怪。要說被擒之人受刑訊逼供,向來如此,就是燕陸離逮著正道諸人,也不會多麼客氣,不知道何來的委屈。
果然燕陸離沉默了一會,終於抬頭面無表情地看了葉歌一眼,淡淡道:“你想做什麼?”
“我不想做什麼。”見對方好歹給了個反應,葉歌鬆了口氣,直接坦白道:“我只想知道教主為何要做那些惡事。”
他語氣坦蕩,說話間已換成盤腿而坐,就像聊天一般。燕陸離打量葉歌半晌,撇過頭去輕笑一聲,“惡事?我做事自有道理,何需你們來評斷。”
“這麼說,教主還覺得自己挺有道理了?”葉歌一手支著腦袋,狀似隨意,“你設計君山派,乘人之危殺死韓嘉,又過河拆橋殺了楊春燕,還想殺幾個不過十幾歲的孩子,只是沒殺成;接著你又嫁禍給跟你河水不犯井水的盤天宮,還自導自演一場戲,害了一眾正道,只是不幸被擒,耐不住拷問招出了秘密,反正自己已經得不到了,乾脆讓那幫正道去爭吧,最好也爭得頭破血流。你殺的人,全都該死,你做的事,全是好事,是嗎?”
他說到這裡刻意頓了一頓,看了燕陸離兩眼,搖頭嘆息道:“葉某在回程途中,也曾特意打聽過一些教主的事情。當年密羅教前任教主噬道夢生性詭譎多變,殺人無度,你殺此人自立後,一直頗為約束密羅教。我觀教主做事,並不矯揉掩飾,以為你也算有格調的一個人,卻原來仍抵不過幾本武功秘籍的誘惑,就因為某日忽然發現密羅教中所藏荼蘼公子寶藏,便陡然噁心叢生,什麼手段也不計較了……這點追求,還真讓葉某有些失望了。”
“你不用激我。”燕陸離眉峰簇聚,定定看了葉歌一眼,“我要說的,已經在堂前說完了,若葉公子只是來對我冷嘲熱諷,恕我沒精神招待。”
說罷他低下頭去,緊抿雙唇,再也不發一語,也再也不看葉歌一眼,但葉歌可以明顯感覺到,燕陸離的氣息已不復之前那樣平靜如水。
將這一切盡收眼底,葉歌覺得對話可以結束了,他站起來拍了拍下襬沾上的稻草,卻在臨去時想了想,最終對燕陸離勸了一句,“我與教主雖無交情,但仍說句自己的見解。這世上的事並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