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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良久,十分鐘已經過去了,還是沒有童童的蹤影。我忍不住把電話打過去,她卻關機了。

我頓時變成了一個一觸即發的炸藥包,隨時有爆炸的可能。我怒氣衝衝地出現在學術交流中心的門口,一個高個子俄國人站在那兒衝我神秘莫測地微笑,還有幾個面板白皙的俄國女生蜷在地板上抽菸,頹廢中又有點兒優雅,在我經過她們的時候,才眨巴下眼睛。似乎這個世界都與她們格格不入。

我想我的樣子一定很滑稽。我肆無忌憚地穿過他們,一腳就踹開了禮堂的門,一些人在跳舞,一些人則藏在角落裡旁若無人的親暱??幾乎所有人都在那一瞬間靜下來,目瞪口呆地凝望著我。

我說:“童童,你在哪兒?”

話音未落,那些人又自顧沉浸到各自原來的狀態中去,彷彿剛才的一刻不過是我的幻覺。童童不在。她走了。

“她同伊諾走了。”

從學術交流中心禮堂轉身出來的時候,蜷在角落裡的一個俄國女孩突然張口說。我望了她一眼,慘白的臉。我無力地說了一聲:“謝謝。”

走出門口,就碰到了適才談好價錢的計程車司機,他把腦袋從車窗裡探出來,伸長了脖子問我:“走不走啊?”

我說:“走你個大頭啊!”

他說:“小兄弟,剛才不是談好了嗎?要不——”這次他伸出了三根手指頭,笑嘻嘻地說,“再少收你10塊錢。30塊錢去一次葉赫,偷著樂去吧你。走不走?”

我想了想就說:“走!到電臺前停一下,接個人一起走。”

司機的臉上頓時迎來了春天,百花怒放,高興地說了聲:“好嘞!”他把車子一掉頭,車門開啟,長長地拉了一聲:“小兄弟,請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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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紀實與虛構(上)(1)

2003年的春天。我開始寫一部沒有名字的小說。它是送給童童的。寫最開始的三千字的時候,童童很嚴肅地對我說她有一個建議。我當時正在為尋找小說切入點愁眉不展,就停下來,擺正了姿勢。我清楚地記得當時樓下放著鋼琴曲《致愛麗絲》。從視窗望出去,則是幼兒園,好多孩子在尖頂的紅房子圍攏的綠色操場上玩耍、嬉戲。幼兒園的阿姨站在中間,不時做出各種各樣的手勢和動作。

童童說:“先寫一個女人吧。”

童童從未那麼細緻地跟我講過一個故事。我一反常態地沉了下去,沉在水底,透過潮溼的水面傾聽完了這個略顯殘缺的故事。之後,我的寫作突然出現罅隙,現實透過它,湧入我密不透風的虛構之中。我成了一個無能的作家,瞠目結舌地看著故事在我的眼皮底下一點兒一點兒地旋轉起來。

先說這個女人。她叫夕。

夕是一個漂亮的女人,她的眉心裡長著一顆痣。很早的時候,一個跑江湖的算命先生見了夕,就對夕的母親說,這小女孩生了一顆桃花痣。之後,便神秘莫測地微笑。夕的母親問算命先生生了這樣一顆痣,又能怎麼樣,是水性楊花還是*成性啊,還是會克了男人。算命先生見夕的母親咄咄逼人,轉身就走開了。

夕常抱怨若是母親的態度謙恭一點兒,問清事情的原委,她也許這輩子早就找到一個好男人了。哪裡像如今這般,找了一個廢物。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淚光點點,一張薄薄的瓜子臉頓現幾分憐意。不置可否,夕是漂亮的。在春坊街,也堪稱西施了。年輕的時候,明裡暗裡,不知有多少人打她的主意呢!夕那時才不理會他們呢。夕是文工團的一個小演員,整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到單位裡去吊嗓子,和文工團裡的每一個女孩子一樣,夕在做夢,滿腦袋裡裝著的都是明星夢,想想,那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舊事了,正值20世紀中國的80年代,國門才剛剛開啟,即便是在閉塞的中國北方,也已經透露出一絲鮮活。生活的表層之下,似乎總有一種新的東西在蠢蠢欲動,人們都在經歷著蛻變,撕裂以及確認和選擇。

夕的一生或許與那個時代有關。可是這又有誰能說得清楚呢?

夕的母親對夕說:“你年紀也不小了,該考慮結婚的大事了。”

說這些話,夕才二十二歲。正年輕得不可一世。夕的整個人,身體,思想都有一種蓬勃向上的力量與氣勢。她對母親的落後與迂腐不屑一顧。

“沒有物件,結什麼婚?”夕反駁說。

夕的母親說:“那還不好辦?明兒就相去。”

“相物件?我才不幹。現在是自由戀愛。”

不管夕同意與否,在她二十二歲生日